沿著汴水方向,兩萬餘大軍順著逐漸凜冽的北風,從容南下,旌旗招展,水陸並進。劉承祐此番南下,除了帶去補充的軍力之外,便是大量的軍需物資,尤其是拋車、火油彈、強弩等攻城利器,足足用了五十餘艘船轉運,意欲趁著淮水結冰前的這段時間,儘量調配物資。
淮北的民夫,這一次沒有征召多少,因為淮南戰事,前後已然在中原征召了六萬多勞役,軍前軍後地效力,民力雖然還足夠支持,但對於朝廷而言,成本太高。尤其在有一條,省時省力省錢的路可走的情況下。
根據臣僚建議,經劉承祐允許,此後的戰事,打算就近從淮南征召民夫,以供大軍,這是直接打算將淮南的戰爭潛力用上,也是此消彼長的事。
雖然嚴令,北漢大軍,不偷搶,不燒殺,不,但徭役征召,可是正常的統治行為。畢竟是武力征服,哪有那麼多溫良恭儉,淮南百姓受到戰爭之創傷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汴水之上有龍舟,劉承祐在大軍中,是乘一日船,坐一日車。不過相較之下,他還是喜歡乘車,比起水上的浮沉不定,陸地上,讓他感覺踏實。
雖處大軍之中,但為防不測,天子車駕還是設有三輛,前後間隔二十丈,劉承祐每登岸,任則其一。
鑾駕很寬敞,鋪設舒適,可容劉承祐於其間,讀書、理政、議軍、睡覺,甚至於......
賢妃折娘子,此時便侍候在鑾駕內,陪著劉承祐。車內還算暖和,脫掉了厚實的裘袍,隻餘兩件常裳,緊致在身,勾勒出曼妙的體型。
陪劉承祐出征,折娘子沒有因皇帝的寵幸與疼愛而欣喜,反以能出宮見識大戰而興奮。同樣是將門虎女,比起貴妃高氏,折娘子身上的“野性”似乎要濃一些,也更純粹一些。當然,讓小娘子,化作一美嬌娘,安靜地相夫教子,也是耐得住寂寞的,這才是了解過後,劉承祐對其愈加喜愛的原因。
結實的車輪,承載著厚重車身,行進之間,顛簸不斷,雖然這幾年來,中原的道路交通有所改善,但也隻是有所改善罷了。而朝廷為淮南戰略,針對中原各州的交通改造,也基本上都集中在幾條水運乾道上,以朝廷當初那薄弱的財力,也隻能勉強做到在河道上的基本投入。
至於陸途官道,也隻有地方州縣,在農閒且倉廩稍有積糧之時,響應朝廷的號召,整繕道路溝渠。
是故,幾乎是癱臥在車駕內,行進間走過一段坎坷,所產生持續顛簸,顛得他昏昏欲睡。這還是官道,情況都是這等惡劣,就更彆提其他了。
也就是近來無雨,否則道路泥濘,大軍南下,還要再麻煩些。
身體一晃一晃的,劉承祐忍不住朝身邊的折娘子道:“等朕騰出手來,定要將國內的道路,好生修整一遍。道不通,路不平,何以富天下!”
類似的話,劉承祐已經說過不少次了,但是受限於國力,基本上,都止於嘴上。在這方麵,劉承祐很像個嘴強王者。
在旁聞言,折娘子不由笑了,遞上一顆冬棗,對劉承祐道:“官家自有雄心壯誌,但像你平日說的,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急不得。”
“朕很急嗎?朕可從來不急!”見小娘子以自己的“語錄”來諫自己,劉承祐微微一訥,張口咬住美人的手。
嚼了嚼棗,甚脆甜,劉承祐抬眼看著折娘子,風姿動人,一把將之攔入懷中,道:“朕不急其他,此刻卻要急色!”
言罷,卻是在折娘子身上大逞口手之欲,小娘子雖則羞臊,卻也隻是麵紅耳赤地逢迎著......
當然,劉承祐隻是一時性起,很快便放過了嬌喘籲籲的折娘子。
伸手微微掀開窗簾,朝鑾駕外望了望,緊密護衛在禦前的是奉宸營將士,各個高頭大馬,孔壯威武。奉宸營外圍,鐵騎軍,都指揮使韓通以行營都部署,統管營前事務。
空氣中的冷風,一股腦兒地往裡鑽,降了降溫,也將鑾駕內旖旎的氣氛驅散不少。探手在外感受了一會兒,劉承祐即向車駕外的張德鈞吩咐道:“張德鈞,傳陶穀!”
“是!”
很快,以兩次使唐,熟悉南唐國情,得幸被點名隨駕的陶舍人,自後邊趕了上來,騎了匹馬,匆匆忙忙,氣喘籲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