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怎麼來了?”公案後,申文炳正一邊處理公文,一邊飲茶,抬眼見到李濤,趕忙迎了去:“來人,快快奉茶!”
“請座!”申文炳指著主案,謙恭地說道:“相公如有吩咐,差人通知一聲,或喚下官前去都可,何必服其勞而親至?”
李濤卻尋到客席坐下,臉已不見消沉的意氣,指著那方大案,對申文炳道:“國華,這方公案,今後就正式歸屬於你了,名至實歸!”
“相公此言何意?”申文炳微愣。
看著申文炳,李濤說:“我年事已高,內外事務的處理,已是力不從心,不堪其累,而況於兼理吏政。就在方才,我已經向陛下進言,卸吏部尚書之職,並向陛下舉薦你接任,陛下也同意了,詔製之下,就在這一兩日間了!”
申文炳性子偏緩,驟聞此消息,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方才後知後覺地,說:“下官何德何能,能當天官之任?”
“國華就不必謙虛了!”見其反應,李濤淡淡然地道:“你本為吏部侍郎,主理吏政也有些時日了,口碑素來為人所稱道,由你接任,乃順理成章的事!”
考慮了好一會兒,申文炳方才消化完此消息,注意到李濤的神情,心中更是疑雲叢生,還有少許不安,直覺不尋常。
大概是察覺到了申文炳心中的疑惑,李濤含笑道:“你不必有什麼顧慮,隻需做好本職工作即可!”
說著,李濤表情嚴肅些,以一種鄭重的語調,叮囑道:“吏部之任,乃是諸部司中,最為複雜的,下牽扯甚大,國華主其政,當秉持公心,持重為先!”
“下官謹記相公教誨!”
沉吟了一下,李濤又笑道:“在我看來,國華你在朝中,資望、能力都不弱與範文素等人,隻是性情太平和,未顯其才。此番,陛下以天官相任,將來拜相也是可以期許的!”
聞言,申文炳一副坦然狀:“下官有自知之明,並不敢奢望!”
“你呀,就是過於寬厚謙遜了!”
等李濤離開吏部的時候,神情之間,已儘顯釋然。回到政事堂,表現如常,坐堂理事,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化似的。
沒有加班,傍晚時分,即驅車回到府邸。
“父親!”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其子李承休已恭候在府中。
“你怎麼回府了?”李濤看著他。
將李濤迎入堂中,李承休麵帶著點喜色,稟道:“兒被調任水部郎中,父親終於肯讓我升職了?”
聽其言,觀其狀,李濤麵那稍縱即逝的錯愕並沒有被其子發現,淡淡地說道:“你以為,是我給你安排的嗎?”
“不是嗎?”李承休一訥。
老臉閃過一抹凝思,李濤擺了擺手,叮囑道:“水道工程舟楫橋梁,乃國之要務,陛下也素來重視,你能當其職務,便好好表現!”
“是!”李承休拱手應道,沉浸在升職的喜悅之中,並沒有察覺到老父的異樣。
入夜,待用完晚食,李濤自往書房,在書案後枯坐許久,燈燭晃動,映照在他臉,使得他表情越發深邃而平靜。
良久,喟然一歎,攤開一封空白的奏章,親自澆水研墨,蘸筆,略作構思,下筆寫道:吏部尚書、中書門下平章事臣李濤,伏啟陛下。臣本庸碌之人,蒙拔於朝廷,受恩於陛下,僭居高位,業已十年......”
這是一封辭表!經過慎重的考慮,李濤終是決定,退而避禍。天子的一切表現,就差直接告訴他該退了,若再不知趣,就太不給皇帝麵子了。他李濤,終究不是楊邠,也沒那個膽子,沒那個實力,去與皇帝正麵相抗。
李濤的文才是不錯的,平日間多有文章、詩詞傳世,此番用情所進之表,儘道衷言。等寫完最後一個字,雙眼竟然有些泛紅。
“唉......”老臣的歎息中,儘顯悵然。,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