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季節,尚且有些炎熱,川路高險,肆掠的山風足以使人感受到秋的涼意。自利州以北,兩百裡山路,棧道高架,是於險阻之間,開一通途。
嘉陵江水在山石頭峭壁的阻擋下,蜿蜒曲折南流,峻嶺之間,一片空寂之感,使得水流擊石之聲越加清晰。江右一段棧道間,軍旗高樹,乃是蜀旗,三千蜀兵正在埋頭進軍,因道路緣故,隊伍拉得老長。
軍前將旗,書“王”字,這支隊伍,乃是受蜀北麵招討使、利州節度趙崇韜的軍令北支援三泉關的軍隊。根據三泉關的軍報,來襲的漢軍僅為漢中王仁贍數千軍,以三泉的防禦,再兼有後蜀“大將”李進駐守,應當能抵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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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畢竟是與漢軍交過手的,經曆了三年前的漢蜀大戰,深明漢軍的厲害,漢將王仁贍又是借著蜀卒的累累屍骨成就功業威名的。是故,沒有太多猶豫,趙崇韜還是決定加強三泉的守衛,並讓監軍王審超親自北。
自北漢建國以來,在長達十年的漢蜀紛爭中,連戰連敗,損兵折將,軍心士氣早就被打掉了,大部分的蜀國將校,實則已然患了恐漢症。包括趙崇韜在內,此公對後蜀的忠誠,毋庸置疑,但對漢的畏忌,也是不假的。
此番北漢之突然來襲,還是讓蜀軍有些措手不及。因為漢蜀和議約定,蜀軍在利州境內隻能屯五千兵,既受迫於北漢的淫威,也為了減短軍糧備北運的距離,減輕轉運的壓力,比較重實地履行了和約。蜀軍北麵五萬人馬,主要屯於劍門、葭萌一線。
當然,事涉國家安全,邊境防禦,蜀軍也不會真“老實”到那個份,三年間,在利州道間,修築了幾座防禦軍寨,以斷川道,繕固城牆,囤積軍械糧草。
漢師既發,除了調兵支援三泉關之外,便是加緊派兵,進駐諸寨,加強防禦守備。
而王審超這支軍隊,在收到急訊之後,便果斷整頓軍卒輜需,自利州綿穀城北,日趨七十裡,逾三日,方才靠近三泉。
此時,距離漢軍襲關,已經過去了足五日。在北進的過程中,不斷收到北邊的軍報,總結下來隻有一句話:漢軍攻城愈急,關防垂危,亟待增援。
如此,趙崇韜遣師支援的舉動,倒顯得有先見之明。而王審超在途中,感北邊形勢緊迫,心裡也不由焦急,不停地催促士卒趕路,否則,進軍的速度要更慢。
“都監,將士們連日行軍,十分疲憊,還是歇歇吧!”站在棧道旁,看著不斷自身邊經過的蜀卒,一名指揮使走來,向王審超建議道。
“三泉廝殺正急,我們歇得起,隻怕李進那邊等不起啊!”王審超有些無奈道:“三泉乃漢軍入川第一大關,必然全力進攻,本將奉命援應,怠慢不得。”
“可是這般進軍,軍疲氣衰,即便趕到三泉,將士們也無法投入戰鬥啊!”指揮使說。
聞言,王審超的表情變得嚴肅而堅定:“那也不能拖延,三泉關若破,我軍軍勢必蹙。且一旦停下來,又不知要耽誤多少時間!”
“傳令各營,不許鬆懈,違者軍法處置!”王審超說,頓了下,又補充道:“此地距三泉不足已不足四十裡,讓將士們再堅持一下,等到了關城再休息!”
命令方下,開路的前軍營校親自折返回來,形色匆急,道:“稟都監,前方有異動!”
見狀,臉色微微變化,王審超即令全軍暫停戒備,並帶著中軍護衛,奔向前方。在棧道中央,前軍的蜀卒已顧不得疲憊,豎盾挺槍,張弓搭箭,戒備地盯著北邊。
前方的動靜很明顯,混亂嘈雜,待出現隱隱的殺聲,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了。沒有一會兒,視野中出現了一支隊伍,身形倉皇狼狽,沒有旗幟可辨,但察其軍甲軍服,顯然是蜀軍。見其狀,王審超心裡便是一個咯噔,看著情形,三泉關明顯出事了。
雖然是友軍,但是一乾敗卒,也不敢放鬆,待其近前,即喝止之。但敗軍不管那麼多,見到援軍,逃在前頭的人都不禁露出喜色,不顧喝令,徑直朝著王審超這邊衝來。
沒有絲毫的猶豫,下令射了一輪箭,衝在最前的十幾名蜀卒立刻載倒在地,這才讓彼等冷靜下來,不敢貿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