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城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百事蕭條,破敗不堪,如此景象,實令人心酸。朕派人查看過,山陽道其他州縣城鎮,也就應州因早被克複,損失小些,卻也好不到哪裡去!”對著宋琪,劉承祐輕歎道:“想要百姓安治,複農複耕,重建城垣,是個艱巨的任務啊!”
“陛下明察秋毫,切知民生疾苦,實明君之垂範啊!”宋琪先舔了一句,然後語氣沉重地說道:“不瞞陛下,臣這一路趕來,沿途所過,確是一片凋敝,滿目瘡痍,十室九空,尤其懷安境內,更是荒無人煙,情況著實不容樂觀啊!”
“不積跬步,無以千裡,這治理山陽的第一步,你打算怎麼走?”劉承祐問道。
對於此點,宋琪顯然早有思考,此時麵對皇帝的考問,不假思索答來:“陛下,臣以為,首要之事,當招來流民,安撫百姓,使其各歸田園,發放糧種耕具,殖些晚穀,複墾複耕。但是,這需要給山陽一個安定的環境”
“有什麼話直說,不必遲疑!”事實上,劉承祐挺不喜歡這種話說一半,讓人去猜的話術,但總有人喜歡這麼做。
見狀,宋琪趕忙說道:“山陽畢竟是邊防道州,與契丹接壤,此番大戰,漢遼雙方結下深仇大恨,遼人死傷慘重,早晚謀求報複。倘若今後,長年戰火,兵燹不止,縱使有心治安,也無力為之!”
宋琪這話,提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那邊是與遼國的關係的處理,這也是山陽道最特殊的地方,作為首當其衝的北部邊防要地,這是一道長官不能不考慮的事情。
微微頷首,劉承祐越發覺得,用宋琪是用對了。見他麵露躊躇,劉承祐出言寬慰道:“契丹的威脅,你暫時可以放心,如今其方經內亂,無心他顧,且即便他們平定了叛亂,以其如今的十裡,不休養個十年乃至更長時間,是不敢輕易南下的。
朕與柴樞密已經圍繞大同府,構建了一條新的防線,由王彥超、郭崇威二將負責,他們都是軍中宿將,能力出眾,皆負兵略,足以拒敵。
雖不敢談固若金湯,但小股敵軍襲擾,足以殲滅,大批遼軍來犯,也可拒之,以待援應!”
聽皇帝這麼說,宋琪稍微安心了些,瞧著了他一眼,試探著說道:“敢問陛下,這北戍軍隊的輜需補給,由誰供應?”
注意到宋琪小心的模樣,劉承祐不由笑了,道:“放心,在這方麵,朕不為難你,在民生未複之前,由兵部調配,直接供應,地方上,由河東協餉支援!”
頓時就鬆了口氣,宋琪心中暗道,皇帝果然還是很英明的。瞥了他兩眼,劉承祐側過身子,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朕在雲中等你,就是想和你談談山陽道的治理問題。有什麼困難,有什麼條件,需要什麼政策,你儘管提!”
這麼一說,宋琪兩眼頓時一亮,精神都振奮不少,連日趕路的疲憊仿佛一下子消散掉了一般,不過,還是保持著謹慎,問:“任由臣提?”
“當然,隻要合理的,朕概無不許!”劉承祐說道。
皇帝雖然如此允諾,但宋琪也沒有貿然提要求,而是認真地想了想,說道:“陛下,臣以為,如欲恢複重建,最重要的,是糧食與丁口。聽聞雲中空竭,還望能夠遷徙人口,以填補雲中!”
“衛王北上之時,曾救了一批百姓,有近一萬六千人,雖是老弱婦孺,但都是雲中當地人,朕已命人,將之召還。郭崇威、石守信出塞,也救回了地兩千多漢人青壯,再加上河東的幾千土穀渾人,朕全都交給你。
至於剩下的,如何招徠百姓,吸引人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朕不會設阻。朝廷方麵,今後也會適當地進行移民,但不會強製。今後朝廷流徙之罪犯,首先就往你這邊送!”劉承祐說道。
“多謝陛下!”宋琪已經有些興奮了,隻要有人,那就什麼都會有,對此宋琪認識很清醒。
“出塞大軍繳獲的牲畜,牛與你一千頭,羊兩千頭,各類馬匹一千,錢十萬貫。”劉承祐很大方的樣子。
事實上,真的很大方了,對於需要在廢墟中重建的雲中而言,是筆巨大的財富了。
“至於糧食,自軍糧中,分五萬石給你!”劉承祐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