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的情況下,也在相位上當了十年,天子能忍他這麼多年,陶穀都覺得驚奇。考慮到當初的李濤是怎麼罷相的,再聯想到前段時間的流言,加上方才殿間皇帝的態度,陶穀認為,也該輪到陶穀了。
當然,就算範質罷相,也未必輪得上他陶穀。但是,陶穀不這麼認為,在他看來,如今的大漢朝堂,論資曆、能力,能比他陶穀更有資格的,怕是找不出其他人了。
首相混不上,次相皇帝總能想到他吧。事實上,一直以來,像魏仁溥、範質、薛居正這些人,陶穀都是視為後輩的,現實卻是混得沒人家好,名望也拚不過,哪裡能沒有嫉妒心理。
而在這些年中,陶穀也受了不少範質的氣,因此察覺到範質相位不穩,他自然是幸災樂禍了。
但是,樂他人之災,終究於自己無甚益處,更值得陶穀思考的,是如何討得皇帝的歡心。對此,經過多年的觀察、總結,陶穀也是有些心得的。
那便是,相比於那些總喜歡教皇帝該怎麼做,覺得應該怎麼樣的大臣,劉承祐更喜歡的,是那些遵從他的意誌、忠實高效執行他命令的人。喜歡把自己的意願與意誌,體現在治國方麵的人,是長久不了的。
換句話說,就是,雖然皇帝一直在提拔人才,用人唯賢,但是,他更需要一批得力的執行者,而不是一群思考者。在這個帝製國度,或許一個大腦,就足夠了。
早年有楊邠、王章,就是把自己意誌強加在皇帝與國家的典型,所以一場“謀逆案”,至今還在涇州,王章算是急流引退,但也是鬱鬱病故。
後來的馮道,這是個油得不行的老狐狸,他的相位待得最穩,日子也最滋潤,若不是後來實在不堪年邁再加身體不爽,再乾幾年也不成問題。
再從李濤,到如今的範質,根本問題還是那一點,個人思想太強烈,不願意完全被皇權所壓製,在治國的表現上,時有所反彈。
宰相中不乏聰明人,比如魏仁溥,雖然皇帝常以師禮相待,但他卻從未以帝師自居,而在為政治國方麵,大言炎炎,去教劉承祐該怎麼做。隻是儘力地,給其查漏補缺、釋疑解惑,同時兢兢業業,恪儘職守,做到了這些,因而魏仁溥在朝中的地位是越發穩固的。
陶穀夠聰明,想得通這些,他就更覺得,自己是有資格有能力,待在相位上。快十三年了,基本可以說是最早投靠劉承祐的文臣,從龍老臣,混了這麼多年,政事堂的主室竟然沒有他一席公案,陶穀這心裡的負擔也著實嚴重,幾成心病。
在他看來,六十歲以前,能夠拜相,則此生無憾。
陶穀憑著一雙精明的眼睛以及敏銳的嗅覺,所以能察覺政情的變化,作為當事人的範質,在這方麵的感觸,同樣很深。皇帝那帶著笑意的目光,溫和的語氣,都讓他心情沉重死。
薛居正是同範質走在一塊兒的,兩個人私交上或許不錯,但更多的還是在大是大非上的親近。
此時見他滿臉的沉重,不由喚了聲:“範兄,陛下他”
回過神,範質不由歎息了聲,卻沒再流露出更多的情緒,平靜地說道:“還是把陛下吩咐的事情,先辦好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