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完了?”殿帳內,耶律璟小刀割肉,搭配著烈酒享用,抬眼瞟了一下安平王耶律敵烈為首的一乾貴族將領。
見耶律璟反應平淡,幾個人麵麵相覷,有那麼片刻的尷尬,耶律敵烈說道:“陛下,如此良機,百年難遇,若是遲疑不決,耽誤了隻怕後悔莫及啊!”
顯然,這乾貴族是從此次兩國皇帝會麵中看到了機會,按捺不住躁動的心思,想要建功,並籍此一舉扭轉漢遼之間強弱形勢。
這樣的想法,不能說愚蠢抑或無自知之明,隻是收益巨大,倘若真的能趁機把劉皇帝給解決了,那對南麵大漢帝國而言,無疑是重創。
那麼,施加於遼國身上的壓力,那不斷勒緊脖子的繩索,立時消散。把未來想得美好點,還能一舉扭轉遼國的頹勢,重新反攻大漢,甚至鐵騎南下中原也不再是妄想
再加上,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不論怎麼看,對大漢天子而言,塞上會見,都是他安危保障最弱的一次。錯過了,就真的不會再有了
“你們想要謀南朝皇帝,人豈能無備?”耶律璟精明起來的時候,是無比精明的,麵對眾人所請,慢條斯理地說道:“那漢帝是何人?從太宗皇帝時起,就是大遼的強敵了,二十餘載間,大遼在其手上,可曾占得一絲便宜?以其精明,他既出塞來邀,豈能置自身於險地?”
“或許是漢帝誌得意滿,而生驕慢之心呢?”耶律敵烈忍不住道。
看了這個四弟一眼,不論過多久,不論怎麼變,這急功近利的性格從來沒有改變過。這也是這些年來,他更加倚重五弟耶律必攝的原因之一。
“性命攸關,家國興衰的大事,能莽撞賭博,靠揣測判斷行事嗎?”耶律璟不客氣地斥責了一句。
耶律敵烈不說話了,但表情反應就一個意思,不服氣。這個時候,南樞密使蕭護思走進帳中,向耶律璟稟道:“陛下,漢帝遣人再報,約定於九月五日!”
“另外,南麵傳來消息,這幾日,南朝長城諸關都加強防備,兵馬調動頻繁,動靜很大,集結於焦山口的漢軍,隻怕不下三萬之眾,恐有所圖,還請陛下提高警惕!”蕭護思嚴肅道。
“聽到了嗎?照此情勢,反倒是我們需要提防漢帝圖謀!”耶律璟說這話時,目光是落在耶律敵烈身上的。
“北相,當年你曾率軍,同漢軍在山陽糾纏,依你之見,憑我們眼下手中的力量,能夠擊敗漢軍嗎?”耶律璟又問北府宰相耶律賢適。
當年,在遼軍北撤,是他留下,帶著漠南遼軍與部族,替遼守住了大片的國土,否則,以當時遼國的形勢,即便大漢後繼無力,遼國的勢力範圍也還將向北退縮。
在與漢軍對陣方麵,耶律賢適也算遼國貴族大臣中比較有發言權的了,因此,稍加思量,沉聲應來:“漢軍邊軍站力不弱,漢帝身邊的禁軍必然也是精銳,以行營眼下的實力,戰勝的成算不大!且白水濼距離漢關不遠,隨時可得到支援!”
耶律賢適這話,說得也算直白了。勝算如何,經曆過當年漢遼大戰尤其是南口攻防戰的人,心裡都有個數。
不過,這十年過去,遼國的軍隊也在更新換代,貴族、軍隊之中,也不乏勇壯派。作為北方霸主,誌氣也沒有被徹底打掉,一些站得低,看不遠,不了解如今大漢究竟有多強大恐怖的人,也是沒有太多敬畏之心的。
比如耶律敵烈,他身份或許夠高,但卻是個“大契丹主義”者。一聽耶律賢之言,當即道:“北相為何自滅威風?漢軍戰力強,大遼就沒有精兵猛將了嗎?”
“漢軍既然大舉調動,兵力不足,我們也可以立刻征召部卒,調集戍兵,在草原上,何懼他三兩萬漢軍!山陽漢軍,人數並不算多,若能堅決,不是沒有功成的可能!”耶律敵烈聲音也高了些,神情激動地說道。
可惜,他這一番話,沒能得來耶律璟的認同,反而遭來一聲嚴厲的質問:“你想掀起與南朝之間的全麵大戰嗎?十年前的慘痛教訓,忘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