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此人愚蠢,我看他一點都不蠢!做人低調,治事也低調,關鍵是,前兩年對他的考核,結果都為中,如你所言,既無過錯,也不耀功......”劉皇帝道。
劉煦擰著眉頭,道:“您的意思,吏部的考察,也有人徇私包庇?”
劉皇帝沒有接這話,又道:“他府上一共三十七口人,每日卻需要消耗十隻雞、二十條魚、兩隻羊、一車蔬菜......嗬嗬,靠他那點俸祿,即便有些家產,如何能夠維持這巨大的花銷?”
聽劉皇帝這番話,劉煦不由得苦笑,歎了口氣,而後叩請道:“是兒目光昏昧,認識短淺,隻知浮麵,不明其背後鄙陋!”
劉皇帝揚了揚手,活動了下肩膀,然後又躺下了,悠悠道:“當初,陶穀拉下他這張老臉,為兒子活動得大名知府的位置,他可曾想到,自己兒子就是這樣回報他的期望。
你們以為,他不棄職扶棺還鄉,是因為北伐事務繁忙,脫不開身,故而含淚留任?據我所知,此人是舍不得大名知府這個官帽子。何以如此戰戰兢兢,不知所措,那是因為做賊心虛。若非朕此番出巡,或許還能讓此人這般肆意逍遙......”
“此等不忠不孝之人,沽名釣譽之徒,罷其官,都是便宜他,更應奪其爵!”劉煦有點激動地表示道。
陶鄑承襲其父新平侯爵,如今是二等侯。
“還應該徹查!”小心地看了劉皇帝一眼,劉煦又冷聲建議道。
“此人此事,容後再說,自有人去處置,陶穀也不隻他一個兒子!”劉皇帝淡淡道。事實上,沒有直接對陶鄑采取嚴厲措施,隻是暫且將他發還故鄉,已經是劉皇帝顧念一些情分,畢竟陶穀才死不久。另外,再轉移爵位,又可以削降爵位等級,為朝廷每年節約一些俸錢與祿米。
由於厚待貴族,再加上國家公侯甚多,哪怕在特權上有所限製,但久而久之的,劉皇帝開始覺得,每年給公卿發放的錢糧多了,帶給國家財政不小的負擔......
因此,這些年,對於貴族功臣們,但有枉法犯罪,被劉皇帝抓住痛腳,就是從嚴從厲的處置,輕則削職降爵,重則奪爵處死,可是讓不少人都心驚膽戰,也下意識地約束著自己的行為。
陶鄑犯事的情節,並不能算嚴重,但入了劉皇帝的眼,並被找到了理由,那處置起來,自然也就簡單了。
“大名府乃河北首府,還是需要一位才情卓越、處世練達的乾吏來治理!”劉皇帝嘀咕了一句,而後道:“你草擬一份製書吧!調濮州知州呂端,上任大名府!”
“是!”
“我睡會兒!”伸了個懶腰,劉皇帝嗬欠道,然後縮下身子,靠在一張禦枕上,眯上了眼睛。
見狀,劉煦主動告退,不過,離開前,將那份武德司的奏報放回原位,又給劉皇帝取過一件毯子蓋上,這才輕手輕腳地退出鑾駕。
這貼心的兒子啊!
劉皇帝則似無所覺,很快,細微的呼嚕聲便響起了。鑾駕內部,與劉皇帝作伴的,也隻剩下那幾堆顯得神秘的奏章了。
這些東西,都是武德司與禦史台密奏的,都是此番巡視目的道府州縣官員的一些為政表現,以及各地的一些風俗民情。
可以說,還未至,對於各地的情況,劉皇帝這心裡就已然大概有個印象了。
論及對內外官員的情況,劉皇帝是一直有小本本記錄著的,那陶鄑比較倒黴,上的是黑本,呂端上的則是紅本。,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