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急促的腳步與呼喚打擾了耶律斜軫的獨處,從悵惘的情緒之中擺脫出來,他仍是手握重兵、執掌遼東京道大權的南院大王、軍事統帥。
看著滿臉焦慮,匆匆登上城樓的僚屬,耶律斜軫眉梢微緊,沉聲問道:“何事?”
近前,來人稟報,表情語氣分外凝重:“稟大王,蕭侍中適才帶著一隊部卒,強闖出城,徑往西去!”
此言落,耶律斜軫眉宇間的陰霾頓時又加深了幾分,撫在城垣上的手也不由握緊,抓出幾條塵跡。
“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耶律斜軫冷笑一聲:“這個蕭思溫!西門守將,為何不相阻,違我軍令?”
“蕭侍中言,要歸上京奏事,他畢竟是朝廷使節,守門將不敢過於相逼,為其闖出!”僚屬回道。
蕭思溫,這個外戚、朝廷重臣、天子使者、監軍,隨著遼軍在錦州、遼河的兩次重大失利,與耶律斜軫之間的矛盾與分歧,也日漸嚴重。
隨著東京道的局勢越發不妙,蕭思溫也早有擺脫之心,到如今,權力的傾軋已是其次,更重要的,還在於蕭思溫不想陪耶律斜軫繼續堅持下去了。
城府深沉、嗅覺靈敏的蕭思溫,也早就看出朝廷對耶律斜軫的失望不滿,以及耶律斜軫一係列瘋狂備戰行為之後會麵臨的結局。
對於這頭困獸,對於東京道這艘眼瞧著即將沉默的破船,蕭思溫是急於擺脫。此前,他領軍三萬,東來增援,參與了耀州反擊,取得大捷,大破漢軍,也有對錦州的支援,遼河大戰仍是參戰主力。
一係列的戰役下來,那三萬軍隊也損失慘重,也使得蕭思溫在麵對耶律斜軫時底氣不足。更讓蕭思溫憤怒不滿的,是耶律斜軫借平叛,將剩下的一萬多上京援軍,派了出去,實質上地剝奪了蕭思溫兵權,這就更讓蕭思溫沒有安全感了。
如今,舍軍奪門而走,算是無奈之下的反抗了。對蕭思溫的小心思與小動作,耶律斜軫自然是洞若觀火,剝奪其兵權之後,也未再怎麼理會,但怎麼都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蕭思溫竟然不管不顧地選擇了逃離,強行西走。
可以想見,如果讓蕭思溫回到上京,少不了一番彈劾告狀,或許還會說成是自己逼走他的......
作為耶律斜軫的心腹將吏,多少了解些大王與蕭思溫之間的齟齬,見他神情冷淡,不由說道:“大王,蕭侍中此去,若歸上京,必然免不了彈劾中傷,推責諉過,那樣,對您將更加不利。莫若趁其出走不遠,遣騎兵追回......”
麵對屬下的建議,耶律斜軫想了想,微微搖頭,目光轉向西麵,悵然地歎息一聲:“罷了,人既要走,何必強留!事已至此,我又還有什麼需要顧忌的?但儘人事,全臣忠心,而已!”
“大王,通遠城內,本就人心惶惶,軍心不定,蕭侍中這一走,隻怕益傷士氣啊!”下屬滿懷憂慮地稟道。
“回衙!”耶律斜軫又何嘗不知,眉頭緊鎖,擺手欲走,未下城樓,身形一頓,手一抬,語氣冷厲地吩咐道:“西門守將,斬了!再重申禁令於諸將,再有犯我令者,不論何人,一概軍法處置,斷不容情!”
聞此令,周邊的僚屬官兵,無不肅然,但卻沒有更多情緒表露了。如今的耶律斜軫,哪有還有什麼人情可言......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