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董遵誨,竟是如此混人一個,哪裡有天朝大將的風度,不成體統,他留下那數萬人畜的屎尿,對遼國而言,也算羞辱之極了吧!”劉皇帝將軍報遞給趙匡胤,笑罵道。
看那笑嗬嗬的表情,就知道,劉皇帝確實是被逗樂了,並不是真的責怪董遵誨。趙匡胤快速瀏覽了一遍,也不禁一樂,說道:“董將軍還是這般豁達灑脫,不拘小節,臣看他,是被遼軍的貴龜縮避戰給惹惱了!”
“有此一舉,你這個故交,怕是要留名於世了,大漢史冊上,必定有他這一筆奇談逸聞!”劉皇帝笑道,頗為開懷。
說起來,不管是董遵誨,還是王彥超,在趙匡胤早年未發跡,遊蕩中原之時,同二者之間都有些交集,並且是段不怎麼愉快的經曆。
但是,這些年來,劉皇帝聽聞,趙匡胤與二者之間,卻有不少聯係,或許是趙匡胤地位高了,又或許是趙匡胤器量十足,不拘過節,但不管怎麼說,趙匡胤在為人處事上,確實有其魅力,這也讓劉皇帝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總得來說,董遵誨表現還是不錯的!”心思放回這則軍報上,劉皇帝表示道:“臨機決斷,不莽撞,知進退,這是大漢的宿將啊!”
董遵誨也算是將門之後了,從小在軍中摸爬滾打,在大漢軍中,不是那種讓人矚目的統帥,卻屬於中堅將領,二十餘年軍旅生涯,帶兵經驗十分豐富,作戰指揮老練,或許沒有挽狂瀾於既倒的能力,但就是能濟事。
“陛下說得是!雖未能破遼都,虜其公卿、朝臣,但能全師而返,繳獲豐盈,已屬難得了!”趙匡胤道。
“未能攻破遼都,固然可惜,卻也無傷大雅!”劉皇帝道,嘴角帶上了一些玩味:“有此一遭,遼國形勢,必然更是雪上加霜,積重難返,遼主既然已經返回,就是不知,他會如何收拾?”
趙匡胤思索了一番,語調輕鬆地說道:“經過北伐以來的連番打擊,可以說,遼國國內的局勢,已然徹底糜爛,財稅之地儘失,人口損折大半,部族遭受重創,軍力更是所剩無己。
又值寒冬,尋常年歲,都難輕鬆度過,而況且如今這等惡劣的情況。臣料想,即便熬過了這個冬季,待來年開春,遼國國內也不會安定。
哪怕遼主想要安心休養生息,都會分外困難。遼東失守,固然痛惜,但奚人歸附大漢,則是難以彌補的重創,再兼契丹本族軍隊、部族的大量傷亡,更喪其元氣。
塞北諸族,與契丹本非同源,過去懾其強盛,臣服聽命,如今契丹在大漢的打擊下,實力勢力嚴重衰退,他們豈能再如從前,俯首聽命?
甚至於,契丹諸部族,能否在戰後安定下來都是問題,契丹在塞北的統治,必有反複,而遼主的地位,恐怕也將岌岌可危......”
“趙卿對遼國的形勢,看得很樂觀嘛!”劉皇帝咧嘴一笑。
遼國形勢越糟糕,對大漢自然是越喜慶的事情。笑容一斂,劉皇帝嚴肅些:“若依卿言,遼國甚至可能不戰自潰?”
“臣隻是根據既有情勢,稍加推測!”趙匡胤想了想,還是保守道:“不過,契丹立足塞北,稱霸域外五十餘年,此番根基重創,或許就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遼國也尚有一些精英殘存,或許他們能同心協力,共度時艱呢?”
“除非朕不聞不問,除非大漢坐視放任!”劉皇帝淡淡地道。
沒錯,如果沒有大漢繼續糾纏插手,那麼遼國情況再惡劣,憑借著那些底蘊積累,憑借著遼主與那批極具才乾的文武,未必不能慢慢收拾。即便難以再恢複往日的榮光,但也不至於徹底崩潰。
但是,有大漢這個龐然大物在難免虎視眈眈,遼國根本不可能有一個安定的外部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