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低沉,難掩寂寥,淒風之中,一道身影束手束腳,恭立於崇政殿前,就如一顆垂首的蒼鬆,紋絲不動。
殿廡下,內侍低眉,宿衛直立,對於其人漠不關心,隻是堅守在自己崗位上,來人也很澹定,安安靜靜地等待著,看起來很有氣度的樣子。
趙普趕到之時,正見到此人,也不由多看了兩眼。而原本低眉順眼的內侍,眼神立刻就尖了起來,發現趙普,頓時來了精神,殷勤地迎了上去:“見過相公。”
“嗯!”對於這些在禦前伺候的內侍,趙普並沒有擺出宰相的架子,微笑著點點頭,問:“陛下可在?”
劉皇帝的行蹤,對於外朝而言,還是很神秘的,趙普也知道劉皇帝這些日子,經常出宮,並不敢確認來了就能麵聖。
或許就是心裡知道,也不好表現出來,做臣子,對皇帝行蹤不能不關注,但若是了解地太清楚,那可就犯忌諱了。
“回相公,陛下剛回宮不久!”內侍應道:“小的這就去通報!”
“有勞了!”趙普點點頭
然後,也到殿前站下,與適才那人站在一塊兒。見到趙普,也露出一道親切的笑容,並沒有因為區彆對待而生怨氣,拱手道:“下官見過趙相!”
趙普神態自然地站好,偏頭打量了這麵色微暗、一臉長須的老者,笑應道:“蕭侍郎不必多禮,何時到東京的?”
此人正是契丹降臣蕭思溫,此番東巡,他本不在隨駕之列,如今卻突然出現,還候見於殿前,趙普自然好奇,難免少許探究之心。
聞問,蕭思溫答道:“午後初至,特來覲見陛下。”
“是北麵出了什麼事嗎?”趙普問。
蕭思溫臉上露出一抹讚歎之色,一副欽佩的樣子,說:“趙相果然慧眼如炬,洞若觀火,正如所言,契丹傳來了一則消息,下官想或許對朝廷有用!”
蕭思溫南奔大漢後,被授予兵部侍郎頭銜,高高供起,但並無半點實權。不過,他對於大漢還是有不小價值的,毫無疑問,乃是大漢對契丹事務方麵的專家,含金量十足,可比半路出家的王昭遠要厲害得多。
因此,蕭思溫在大漢朝中的定位,就是對契丹事務顧問,不時能夠得到劉皇帝召見,谘之以草原事務。當然,為了充分發揮他的作用,劉皇帝還給他按了一個職位,武德司草原事務房都知。
當然,這仍舊是一個虛職,沒有什麼實權,同時還處在武德司的監控之下。但即便是這樣,蕭思溫也通過他對草原情況的了解以及在契丹的一些關係,給朝廷提供了不少有用情報。
而自從契丹北遷之後,遠遁漠北之後,大漢這邊想要再刺探契丹的消息,就更加困難了。蕭思溫則比較應時地補充了大漢對契丹情報事務上的短缺,他也很積極,已朝入漢,誓不回頭,在遼奸這項有前途的職業道路上越走越遠。
“哦?什麼情況,可曾先向老夫透露一二?”趙普眉頭輕微地皺了下,問道。
大漢處在當下的節骨眼上,他可不希望北方再出現什麼問題,而北麵事務最主要的就是契丹,而劉皇帝一向又是恨不能除契丹而後快。
“那是自然!”蕭思溫並不拒絕,而是歎了口氣,然後應道:“並非什麼絕密,不久前,契丹太平王耶律罨撒葛死了!”
“其中有什麼隱情?”趙普立刻就聞到關鍵點,如果隻是契丹一名宗室王公死了,不至於讓蕭思溫特地趕到東京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