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越深,想的越多,王寅武就越覺恐怖,汗珠不自覺地從覺地從額頭滑落,青筋都不由露出。猛得掀開遮擋的簾布,王寅武扭身朝後方張望兩眼,那艘畫舫依舊安安靜靜地漂浮在河中,燈光晦暗不明,但王寅武總有種感覺,盧多遜依舊倚欄獨立,注視著自己這艘輕舟。
此刻,王寅武真有股衝動,調轉船頭,回去見麵盧多遜,好生勸說一番。盧兄,咱彆搞事了,你當你的宰臣,我當我的司使,安享富貴,不是很好嗎?
然而很快就放棄了這個衝動的念頭,盧多遜是什麼樣的人,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若是能夠輕易勸阻得了,那就不是盧多遜了。
更何況,籌謀許久,準備了那麼多東西,哪怕有些遮掩,又豈能天衣無縫。如今,盧多遜或許是箭在弦上,而他王寅武,又何嘗不是騎虎難下。
上了盧多遜這艘船,哪裡能夠輕易下得了,他王寅武已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這或許也是盧多遜敢於如此與自己交心的緣故吧。
而思及盧多遜適才的表現,一方麵是為了安自己的心,另一方麵,又未嘗沒有警告自己的意思。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都逃不了。
人心從來都是最難測的,王寅武與盧多遜這二人,前一刻還在把酒言歡,此一刻已然有些離心背德了。
從靠岸登陸,到乘車回府,王寅武始終陰沉著一張臉,時而憂慮,時而恍忽。馬車輕馳於開封平坦的石板街道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輾轉穿過幾座街坊,快至王寅武府邸時,他忽然喚道:“停車!”
車夫勒韁,策馬隨從的下屬湊上前來請示。王寅武一時沒有做出什麼吩咐,躲在車廂內,猶豫良久,臉上露出少許掙紮,終於沉聲道:“去趙相公府!”
趙普的府邸,坐落在皇城西南側的延康坊內,離大內很近,是劉皇帝賞賜,為方便趙普進出皇城辦公。
當朝宰相的府邸,自然獨具一格,彆有一番氣度,雖然沒有過於奢靡浮華,但威風十足,高門大戶,讓人向往。
雖至深夜,但府門前的燈光下,仍舊依稀可見幾輛車駕,從早到晚,總是不缺登門拜訪的人,哪怕大部分人都難以見到趙普,甚至連門檻都難以跨入,但拜謁者積極的熱情卻從未被澆滅過。
王寅武的車駕,在街道儘頭停下了,遠遠地望了望趙府門前,眉頭微凝,猶豫之色再度顯露於他臉上。
“司使,要不要去側門?”隨從貼心地建議道。
王寅武張了張嘴,沒有接話,抬起手,很快又放下,猶猶豫豫,踟踟躕躕,良久,彆過頭,肅聲道:“不去了!調頭回府!”
隨從有些意外,但感王寅武那明顯不妙的心情,也不敢再多嘴,恭敬地應了聲:“是!”
馬車施施而行,車輪滾壓過地麵,顯得十分厚重,可與王寅武沉重的心情相較。再歸府邸,這回王寅武下了車,但是,在府門的匾額下,又不由住步。
來回踱走一番,經過一場複雜的心理鬥爭,嘴唇都咬破了,王寅武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嘴裡呢喃道:“盧兄,恐怕要向你說聲抱歉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