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明殿,時隔許久,劉皇帝再度駕齡,原因無他,皇後病了。
殿內,鳳榻上,符後穿著單衣,靜靜地躺著,頭發散落著,嘴唇微白,麵無血色,雍容間透著明顯的虛弱,韶華早逝,曾經的美麗容顏也不複存在,但是,這些都不掩其天下最尊貴女人的身份。
人雖然虛弱,精神頭也不甚好,但符後的目光,仍舊那般清明,睿智,一手抓著薄被,默默地注視著劉皇帝。
感受到符後的目光,劉皇帝笑了笑,問道:“怎麼,我這張老臉,還沒有看夠嗎?”
符後氣力實在不支,聲音也顯得有些低微,應道:“我已年老色衰,怕是官家,看膩了我這張臉吧!”
聽她這麼說,劉皇帝臉上露出少許的尷尬,道:“說什麼胡話,怎會看膩,你的樣貌,早已銘刻我心,不是些許歲月就能磨滅得掉的。”
似乎為了掩飾什麼,劉皇帝有稍顯心虛地說道:“隻是近來,有些忙碌,沒能顧上後宮,聽說你病了,我這不立刻便來了”
平靜地注視著劉皇帝,看得他有些尷尬了,方才輕聲道:“忙著盧多遜的事嗎?”
劉皇帝趕忙點點頭,問:“你也聽說此事了?”
“這些日子,此事鬨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如何聽不到。”符後道。
說著,歎了口氣:“聽說,盧多遜之外,已經抓了不少人,竟是如此嚴重,如今朝野震蕩,人心不寧,你就打算放任下去嗎?”
一聽這話,劉皇帝就不由皺眉,按捺住那少許的不耐,道:“莫非有人求到你,到你這兒撥弄是非?”
見劉皇帝又多心了,符後沉默了一下,斟酌幾許,方才說道:“我抱病在榻,連自己都難以料理,如何管得了朝廷大事,隻是怕你憂勞傷身罷了”
與符後對視了一會兒,劉皇帝神色緩和下來,探手把少許貼在符後麵頰上的發絲捋順,輕聲道:“你身體不爽,就不要做此思慮了,好生養病,朝廷亂不起來的!”
顯然,劉皇帝對此事,早有計議,態度堅決,不容更改。對此,符後也沒就此事再多說什麼了。
捋著符後的發絲,劉皇帝手忽然停頓,語氣中也帶上一些唏噓:“你的頭發,也白了這麼多啊!”
頭上的白絲,麵上的皺紋,大概是一個人年老最顯著的特征了。聞言,符後微微一笑,笑容略顯蒼白:“到了這個年紀,一切都是自然天數,無需歎息。”
夫妻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符後的貼身女官走近榻前,恭敬地道:“官家,藥已熬好,娘娘該服用了!”
看了眼那冒著熱氣的藥碗,劉皇帝止住她,問:“這什麼藥?”
“回官家,太醫開具,滋補養身之藥!”
“有無人試用過?”
“已然試用!”
劉皇帝這才點了頭,親自接過藥碗,朝其示意道:“退下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
“是!”女官完全不敢多嘴。
劉皇帝則拿著湯匙,輕輕地在碗裡攪弄著,舀起一勺,輕微地吹一下,又親自嘗一口,臉上露出點笑容,衝符後道:“還好,味道不是很苦澀,用藥吧。那些煩心事,就不要多想了,眼下,你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見劉皇帝這小心翼翼、輕輕柔柔的伺候表現,符後有些感觸,目光中也多了些柔軟,多了些感動。全天下,能夠讓劉皇帝做到這個份上的,大抵也隻有符後一人了。
在坤明殿陪伴了符後一個多時辰,劉皇帝方才離開,離開之時,反複交代,讓一乾人等照顧好皇後,並直接也性命相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