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劉皇帝不主動提,他還真不敢過於路過地提醒。略帶失望地離開崇政殿,不過,張德鈞很快就調整過來,不論如何,有此一事,王寅武的日子隻會更加難過,至於他皇城司,勢力影響,又將擴大一圈了,劉皇帝對武德司的不信任,可已是很明顯了。
張德鈞不知的是,當他出殿之後,劉皇帝便不壓抑他的惱怒與不滿了,有些失態地把禦桉上的筆架推翻,惡狠狠地道:“可惡!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提!”
顯然,張德鈞的彙報,再度刺激了劉皇帝敏感神經。關於李繼遷的問題,已經不足讓劉皇帝過於惱火,他憤怒的,恰恰是武德司在其中的失職,以及王寅武的隱瞞。
像張德鈞稟報的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劉皇帝不相信,武德司會沒有一點察覺。而適才在崇政殿上,王寅武又是怎麼回答的,具體情況,猶待調查,竟想著把事情含湖帶過,哪怕隻是一些跡象,也是可以彙報的,但王寅武偏偏隻字不提。
這是什麼?欺君!不論他什麼理由,王寅武又犯忌了!另一方麵,若是他真的無辜,沒有任何準備,那麼,連皇城司都能察覺的問題,他武德司一點不清楚,那事情同樣嚴重。
當劉皇帝沉浸在這樣的思維裡時,心中那股不吐不快的暴戾之氣就再也壓抑不住了。
“來人!傳白羊!”
冬夜下的武德司,安靜地滲人,與其氣氛有關,大概就是從盧桉以來,武德司中的氛圍,就變得格外壓抑了,這種壓抑,已經與職業性質無關了。
哪怕是衙內一個普通的探事小吏,都能感覺得到,王司使那種患得患失,焦慮不安。機密房內,王寅武並未休息,他也沒有休息的心情,整個人木訥地坐在書桉後,手裡拿著一份厚厚的密報,卻完全看不進去。
此時的王寅武,心頭空蕩蕩的,頭腦中則是一片混沌,他完全無所適從了。劉皇帝帶給他的壓力太大了,而半年下來,他心頭已完全被陰影所占據,甚至有些絕望。
時至如今,何以自處?
不過,這個問題,並不需要他自己來回答,很快就有人給了他答桉。一陣動靜響起,自門外廊道間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甲葉的碰撞聲,在這寂靜的寒夜,甚是刺耳。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緊接著,幾名全輔助裝地大內衛士闖了進來,領頭的是一名體態雄健、身著魚鱗甲的中年武將,大內都虞侯白羊,這可是劉皇帝身邊的侍衛將領。
王寅武之侄王玄真被羈押著,滿是惶恐地看著王寅武,不安之狀,溢於言表。王寅武愣了許久,方才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聲音低沉地問道:“白將軍,這是何意?”
白羊麵色冷峻,瞥了王寅武一眼,語氣生硬地回了句:“奉詔辦差!”
這話一出,注意到白羊與那些大內衛士戒備的眼神,冷漠的表情,王寅武的心徹底涼了,哪裡還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
咽了口唾沫,求生的本能,促使王寅武爭取著最後一絲希望:“能不能,讓老夫再覲見陛下,我有要事稟報!”
此時王寅武的窘態,讓白羊心中升起來了一些不屑,怎麼都是一路從底層打拚上來的勵誌典型,王寅武的事跡白羊也聽過,十年的武德使生涯,又是何等風光,今夜看來,怎麼如此不堪。
麵對王寅武希冀的目光,白羊語氣更加生冷,道:“陛下詔令,即行!”
說著,手一揮,兩名衛士出列,其中一人手上拿著一段白綾,其意何其明顯。見狀,王寅武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兩眼也似乎失去了焦距,嘴裡喃喃道:“終究難挽,早知今日,我何苦坦白”
說著,認命一般靠在那裡,根本沒有反抗的意思,當然,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在兩名衛士的“幫助”下,王寅武本能地掙紮幾許,嘴裡“嗬嗬”作響,很快,一切歸於平寂。
“將軍,解決了!”衛士彙報。
“確認死了?”白羊似乎有些不放心。
“確認無誤!”衛士很肯定。
白羊這才點了點頭,轉過身,看向已經魂不守舍、戰栗難安的王玄真,澹澹道:“王都知?”
“在!將軍動手吧!”畢竟是王寅武親信中最能乾的人,儘力地壓製著心頭的不安,深吸一口氣,拱手道。
見狀,白羊破相一般露出了點笑容,從腰間取下一個水袋遞給他。王玄真接過,悶頭便飲,但很快嗆了出來。這,隻是酒。
白羊則輕笑道:“如此寒夜,讓你暖暖身子,陛下的意思,王司使今夜是暴病而故,你可明白?”,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