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弘德殿。
菜香四溢,劉暘端著碗快,默默地用著晚膳,不過兩眼時刻關注著殿中的情景。
隻見劉文渙垂頭跪著,額頭上寫滿了倔強,趙妃則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站在那裡訓斥著:“你怎能隨意答應去安西,你知道有多遠的嗎?你知道一路要吃多少苦嗎?為何不多想想,哪怕讓你爹幫你參考一二......”
“皇祖父下令,兒豈能拒絕,否則豈不成違抗君命?”大概被趙妃說得煩躁了,劉文渙抬頭反駁道。
“你祖父那是和你戲言......”
“天子無戲言!”劉文渙嚴肅道,說這話時,劉文渙腦海裡便忍不住浮現出劉皇帝那威嚴而不可侵犯的模樣,那種強勢的權威既讓人恐懼,也讓人向往。
見劉文渙不服管教,趙妃更怒了,正欲開口,劉暘終於有了反應。用力地放下手中碗快,碗快桉碰撞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爭執中的母子注意力。
劉暘目光在母子身上轉悠了兩圈,瞧向趙妃,澹澹道:“好了!想用一頓晚膳都不得安寧!
若沒有訓夠,自可回你的寢院繼續,在弘德殿,我不知你是在訓文渙,還是在訓我!”
聽劉暘這麼說,再注意到他陰沉的麵龐,趙妃心知,自己這番表現是觸怒太子了,曼妙的身段一彎,請罪道:“妾一時心急,言語衝撞,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聞言,劉暘盯著他:“若非體量你愛子心切,你以為我會任你在殿中恣意咆孝?”
劉暘平靜的話語中,充滿了威嚴,這與平日裡的溫和迥異,趙妃感受到了,下意識地收斂了些,不敢在隨意炸刺。
“文渙,起來吧!”目光轉向劉文渙,劉暘衝他擺擺手,臉上甚至露出一點讚許的笑容:“今日在垂拱殿,表現不錯!”
聽得父親的誇讚,劉文渙年輕的麵龐上頓時綻開笑容,麻利地起身,向劉暘拜道:“兒隻是依照爹平日的教誨行事!”
趙妃已然冷靜下來,然而見劉暘還在誇劉文渙,還是忍不住心頭的擔憂,道:“文渙這麼多年,連京畿都沒出去過,何況安西?安西那麼遠,又在打仗,如何是他能夠去的!”
這話,劉暘顯然不愛聽了,當即駁斥道:“為何不能去,大漢的土地,身為大漢皇室子弟,難道還有畏難懼遠的道理?那麼多將士都在碎葉與異邦賊子作戰,浴血沙場,隻讓他押送一批物資,你就這般叫苦!”
趙妃道:“他還不滿十六歲,少不更事啊!”
“有誌不在年高!”劉暘澹澹道:“陛下十六歲,已經參軍掌兵了!六弟十六歲,已經遠征大漠,馳騁數千裡瀚海!即便是我們幾個兄弟,十歲以前,便多次隨陛下出巡,戰場也上過。比起這些,文渙十六歲了,你還如此護著,不覺慚愧嗎?
養於深宮,對他並非好事,可以出去曆練曆練,此次正是個不錯的機會,要能經事,日後方能成器!”
說教一番,劉暘又看向劉文渙,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數千裡走下來,就當是對你的一次考核,不要讓你祖父和我失望!”
見劉暘說得鄭重,劉文渙表情也變得格外認真,小臉繃得緊緊的,拱手拜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