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白瑛偏頭,淚眼婆娑地看向他,顫著聲喚道。
“太史公說得好,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若亡於病榻,雖顯落寞,但念及是為安東操勞,卻也勉強得一份‘重’。”
“大王,你怎麼舍得呀!”白王後再也繃不住,哭聲大作。
劉煦費力地伸手握住白王妃的手,歎息道:“自然是舍不得的!隻可惜,天不假年,為之奈何?我不遺憾功名未就,大業不成,唯對你,心存歉疚,這二十多年,對你不住了......”
白瑛乃是劉煦的發妻,少女時代便嫁給他,十八歲就給他生了劉文淵。劉煦當然不隻這一個女人,但論感情深厚,論尊重,還得屬白王後。
而這二十多年,劉煦卻從來沒對她說過如此溫情脈脈的話,緊緊地抓著劉煦的手,白瑛泣淚道:“有大王這句話,妾就是死也值了!”
“你可不能死!”聽她這麼說,劉煦當即道:“非但不能死,還要好生保重,替我看住文淵那小子......”
“文淵?”白瑛微訥,不明其意。
“此事我慢慢給你講,不過,我現在氣力不濟,有口難開!”劉煦嘴角還是掛著點蒼白的笑意,目光溫和地衝白瑛道:“這些年,我聽取的都是政事公務的彙報,少有聽你們婆婦之嘮叨,如今我有時間了,想多聽聽你講話。”
......
臘月八日,安東王劉煦卻連這一生最後一次喝臘八粥的機會都沒有了。
王府內堂,小屋內,病榻前,王府內卷及安東的高級文武們都默默地跪著,大多麵露哀傷,哀傷沒外露的,表情也都嚴肅而沉重。
榻間,劉煦正在做著他這一生最後的發言:“......孤今生至此,自詡三十五年清醒人間,三十一年拚搏奮進,至不惑而小有成就,青史留名,今生足矣!”
“大王!”
“......”
當劉煦說到這兒,榻前已是哭聲一片,泣淚不已。劉煦聞之,輕抬手,揮了揮,緩聲道:“內外後事,我已都有交待,遵遺命行事即可。”
沒人回答,周遭隻剩下哭聲了。
“其他人都出去,太子留下......”撐著一口氣,劉煦道。
眾人依依不舍退去,留下來的劉文淵滿眼通紅地叩請道:“兒恭聽教誨!”
“我已經沒什麼好教你的了!”見狀,劉煦微微搖頭,但緊跟著,探出枯瘦的手,摸向劉文淵的腦袋,態度嚴肅地道:“我隻希望你永遠銘記,自己是劉家子孫,大漢臣民!”
聞言,劉文淵目光真摯地與劉煦對視著,鄭重應道:“兒,今生今世,永不敢忘懷!”
除此之外,劉煦沒有再多交待什麼了,讓劉文淵把自己扶起來,費力坐在榻邊,兩眼逐漸恍忽了,緩慢地左右張望,顫指指向側邊的牆麵,道:“給我拿來!”
劉文淵沒有絲毫遲疑,快步過去,將牆上掛著的一麵大漢輿圖摘下,攤開在劉煦麵前。地圖的比例尺很大,但做工很精致,抬手撫摸著安東,然後一路滑動,當手指點到京畿之時,再也無力支撐,轟然墜下......
開寶二十七年989年,臘月初八,大漢秦王、安東王劉煦,薨於綏化哈爾濱。,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