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想到了什麼,思忖片刻,輕聲說道:“陛下今日鬆口了!”
“當真?”辛仲甫兩眼一亮。
趙普鄭重地點了點頭。
聞言,哪怕以辛仲甫之素養,也不禁搓了搓手掌,壓抑著興奮之情,道:“倘若如此,西北之行,信心倍增,西北官民有望,朝廷上下可安了.”
顯然,對於西征之事,自上而下,朝野內外,早已形成了一股反對的力量,甚至不同派係的勢力都達成了共識,隻不過礙於老皇帝的堅持,不敢過於炸刺罷了。然而,一旦鬆口,那股被死死壓製住的“民意”也將迅速爆發出來。
莫說西北,就是中樞朝廷又何嘗不是“苦西征久矣”,那麼多支援安西的軍需輜重,可不都是從西北刮地皮得來的,國庫的耗損也是巨大的。
“楊郡公左都禦史”做好交待,趙普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嘴裡呢喃一句,一雙老眼中的意味由深思轉變為恍然。
老皇帝怎麼可能讓王禹偁去掌管都察院,就他那脾性,放到如此高位,豈不是給自己添堵。
退一萬步說,楊業的左都禦史,可也是劉皇帝欽點的,上任也就一年,這是老皇帝布局朝廷權力的一項重要安排,豈是區區王禹偁所能替代的?
那垂拱殿上,老皇帝那番說辭與表態.念及此,趙普臉上也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表情。
傍晚,東宮弘德殿,左右侍從被屏退一定距離,獨劉太子劉暘一人,聽著內侍王約的彙報。其口述內容,當然離不開宮裡的消息狀況。
最近一段時間,劉暘就如其對慕容德豐所言一般低調,放下一切權力與事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靜地在東宮做著“寓公”。然而,朝廷上下宮廷內外,能夠擺脫他耳目的事情,實在不多,何況今日垂拱殿之事,本身並沒有保刻意對外保密。
等王約彙報完,劉暘那威嚴的麵龐間,也不由複現出少許複雜的表情,沉吟良久,方喟然歎道:“王禹偁,王元之,書生意氣,這些年,當真是一絲未改啊!
待在地方也好,京中,實在非他這樣的人為官之地”
甚至於,劉暘覺得,王禹偁隻是適合待在州縣,那些離劉皇帝越遠的地方越好,如此,憑他那一腔赤誠與真性情,倒也能護得一方太平、為百姓做些實事,否則,禍福難料。
以朝廷如今的政治氛圍與格局,對王禹偁這樣的直臣而言,實在不算友好。
歎息兩聲,劉暘抬頭衝王約吩咐道:“將十弟送來的那盒‘謝公餅’,給趙相公府上送去。”
“是否要帶什麼話?”王約請示道。
“不用!”劉暘淡淡道:“把餅送到即可”
在王禹偁之事上,劉暘與趙普二人之間,也算心知肚明了。當初,將王禹偁奏章扣下,真正做出這個決定的,乃是劉暘,趙普隻是見證者,至於緣何,當然是為了保住王禹偁。
而趙普主動攬過此事的用意,劉暘也在得知情況後的第一時間明了,不論效果如何,趙普總歸是一片好意。
雖然劉暘自覺坦然,但今時今日,他也一點不敢過於樂觀,如實解釋,老皇帝會是怎樣的反應,是像“理解”趙普那樣理解他這個太子,還是.
“殿下,而今內外廷已經傳開了,說陛下已有意罷西征!”王約又提起一事,作為貼身內侍,他對自家主上在意什麼,也是有些數的。
不過,聽到這則消息,劉暘的麵上卻沒有太明顯的變化,隻是在簡短的思考後,輕聲回應道:“知道了!”
而若從本心,劉暘當然是不支持繼續西征的了,考慮也很簡單,那是筆虧本生意,並且隨著年月流逝,越來越重。
若定要對外開拓,劉暘是寧肯麵向南洋,至少,那裡還能看得到回頭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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