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最後的旅途6免費.
夜的談話有些玄乎,劉文濟聽得震撼之餘,也有些難明其妙,隻能按著一直以來的習慣,頷首應是。
老皇帝寬慰一番,準備離去,不過劉文濟卻少有地主動發問:「祖父今日嚴刑峻法,固然可使上下震懾,但過激之手段,不怕引起反彈嗎?」
老皇帝背對著劉文濟,聞言停下腳步:「你所說的反彈是什麼?」
劉文濟鼓足勇氣,沉聲道:「七十餘名軍官連斬,數百名官兵緝拿,迅疾而果決,但水師也是軍隊,軍隊則是祖父常說的暴力機構,如此激烈措施,倘若引發嘩變,威脅聖躬,豈不危險?」
聽到這麼個問題,老皇帝又一次轉過身來,仔細打量了劉文濟一番,不知是覺得這個問題有意義,還是劉文濟提出這個問題更有價值。
沉吟少許,老皇帝抬手,淡定而堅決地說道:「水師整頓,抓捕犯罪官兵,乃是必為之事。事急從權,正因是軍隊,方才采取果斷措施,以免激生他變!
至於你提出的顧慮,朕隻能說,他們不敢!彆看你祖父如今垂垂老矣,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同時,也要相信那些所謂望族以及軍隊軍官們的見識,死一人與亡全族,孰重孰輕,他們心裡有數!」
「好生休息吧!」在劉文濟還在消化之時,老皇帝留下一句話,緩步離開了。
踏出房間,老皇帝仰麵而歎,頭頂是一片月明星稀,飽滿的玉兔正播灑著柔和的清輝,也是,中秋才剛過。把手一伸,隨身伺候著的胡德立刻把竹節奉上,老皇帝接過,在廊道間點了點,發出清脆的聲響。
而在不遠的廊道轉角處,一道身影正隱藏在燈光下,身姿看起來很挺拔,正是萬年侯劉文渙。不過,此時的劉文渙表情有些複雜,死死地盯著走出房門的老皇帝,目光中隱隱帶有些嫉妒、委屈以及不甘。
老皇帝似有所感,頭一偏,當即喚道:「是文渙嗎?」
被點到名,劉文渙下意識地哆嗦了下,不敢怠慢,立刻站到光線處,躬身拜道:「是!孫兒在!」
劉文渙雖然儘力讓自己在老皇帝麵前表現得正常一些,但那股噴薄欲露的情緒,老皇帝卻感受到了。以同樣溫和的目光審視了這個皇孫兩眼,老皇帝衝他招了招手,道:「正好!你陪朕走走!」
雖然隻是短短一句吩咐,劉文渙心頭卻是莫名一熱,立刻應是。
秋風蕭瑟,吹動著池塘間的清水,老皇帝佝僂著身軀,在樹影之下,盯著晃動著燈火的水麵出神。點點淚意在雙目間浮動,嘴唇歙動,卻是在嘀咕著:大符,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從符昭壽被捕,一直到被斬,整個過程,老皇帝都沒有見過他,就是怕自己徇私寬縱。當然,此時眼眶中打著轉的眼淚,絕不是為區區符昭壽,隻是老皇帝想起符皇後了。
雖然符後已經崩了好些年,但時間並沒有療愈老皇帝的心傷,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深刻,平日裡不提,也隻是將之深深埋藏起來。
然而,今日才把符後的弟弟殺了,愧疚之情固然不多,但思念之情卻是被勾出來了,甚至於陷入了一種「殺一人,思一人」的矛盾之中。
良久,伴隨著一杯酒水灑入腳下的草地,老皇帝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痕,終於從那種傷懷的情緒中擺脫出來。
即便如此,老皇帝的情緒依舊不高,湖北之弊,也就讓老皇帝生出些慍怒罷了,處置完也就是了,但有些事情,卻讓老皇帝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或許樊知古不知道,由於白日那些多餘的表現,反倒引起了老皇帝對他的猜忌,乃至質疑的地步。老皇帝所質疑的,當然是此人,能夠按照他的意誌對荊湖北道上層權力結構進行調整,對那些盤根錯節的豪門望族進行打壓,就從樊知古今日呈現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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