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呂端那些人的提議很克製,說什麼略作調整,道什麼短暫減省,但是,這等事情,有一就有二,開了這道口子,接下來朝廷便有層出不窮的理由與手段使出來,先帝苦心孤詣構建的封國之製、開拓之風,都將遭到破壞乃至廢止。
封國短點支持,損失些利益,不甚要緊,但我絕不能坐視先帝之誌被褻瀆。呂端,開寶功臣,先帝何等恩遇器重,沒曾想,最先跳出來反對先帝,恰恰是這等老臣,真是諷刺,不管為臣為子,都必須反擊!”
劉旻此言說得是義正辭嚴,隻是想讓人相信完全發乎真心,似乎也有些困難,不過,部分內容對劉昉還是有所觸動的。
沉靜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回憶之色後,劉昉方回神,看向劉旻,仍舊口氣嚴肅地道:“所以你們選擇搞對抗,攻訐呂端,攻訐新朝第一宰相,對抗朝廷,對抗陛下?”
“你自忖,能鬥得過陛下?”
麵對這直接的詢問,劉旻一時啞然,激動的麵龐也漸漸變得凝重,不服道:“難道選擇默默忍受,任人炮製?”
“他呂端,能奈何得了你們這些封國王?敢藐視世祖皇帝之子?你們這些國王,又有哪個是好相與的?”劉昉有些惱火地說道:“你這副委屈之態,又是裝給誰看的?”
一連三問,問得劉旻尷尬不已,臉色變化幾許,粗著嗓子道:“那呂端背後,站的又是誰?”
“既然心知肚明,又何故裝傻充愣,你以為,二哥會向你們妥協?”劉昉懟回去。
劉旻埋下頭,看起來似乎徹底自閉了,過了好一會兒,抬首,第一次真正直視劉昉,道:“四哥,直說吧,二哥遣你來,究竟有何意圖?震懾?威脅?收買?抑或其他”
劉旻乾脆,劉昉也不再囉嗦,也直白地道:“陛下之意很簡單,封國之事,他還需仔細考量,但你們串謀攻訐呂端之事,不許成行!”
微微停頓,劉昉儘量讓自己語調輕鬆一些,淡然道:“平心而論,陛下態度,足夠坦率,朝廷需要穩定,這個關口,哪個冒頭,就打哪個!”
聞言,劉旻嘴角掠起一道哂笑的弧度,道:“那呂端呢?”
劉昉立刻反問道:“你是想讓陛下親自給你解釋?”
“不敢!”兄弟倆對視了一會兒,還是劉旻率先彆開目光,卻以一種嘲弄的語氣道:“四哥,就是侍奉爹的時候,你都沒有如此謙恭謹慎,浮於表麵吧!”
聽到這話,劉昉麵皮抽動了幾下,倏地盯向劉旻,眼神淩厲:“你想說什麼?”
“隨口一談罷了!”劉旻抬了抬手,悠悠道:“陛下既然如此坦誠,又勞四哥出麵了,我自無不應之理,此事若能到此為止,我也可以收手。不過,其餘諸王如何想,就與我無關了。
其他人壓一壓或許也就罷了,但南洋諸國,五哥、劉淳、文海、文浣他們,朝廷該給一個交代!不論如何,爹都在天下看著了.”
劉昉對此,也多少有些觸動,深吸一口氣,略帶唏噓地道:“我聽詔令行事,至於其他,我也管不了太多。人心難測,就是骨肉兄弟,又能把握幾分?”
“四哥,今夜嗬斥也好,責難也好,感慨也罷,但就此一句,說得最真!”感受到劉昉言語中壓抑的情緒,劉旻輕笑道。
說著,劉旻又斟了一杯酒,雙手捧起,鄭重地向劉昉道:“四哥,我們也有好一陣子沒有坐談對飲了,今夜一醉方休如何?”
劉昉低頭看了看麵前的酒杯,淡黃的酒釀在燈火下泛著光彩,又抬頭瞧著麵帶期待的劉旻,拾起杯,果斷飲儘。
見劉昉如此給麵子,劉旻麵露笑意,但緊跟著,劉昉麻利地起身,徑直朝外走去,道:“我還有差事!”
在劉旻的目光下,步至堂門前,劉昉又住步,回頭撂下一句話:“聽我一句勸,彆折騰了,早點回安西去吧,京城、朝廷,也是更不該是你們折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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