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篇8 走進新時代(1 / 2)

漢世祖 羋黍離 6743 字 5個月前

端拱二年春二月,皇帝下詔,康宗梓宮起行,南下汝州,葬於平陵。至出發時,劉文澎的禦體已經在垂拱殿躺了差不多十四個月了。(太宗陵寢位於澤州,曰元陵。)

而隨著劉文澎下葬,也意味著大漢帝國徹底告彆康宗時代,正式迎來屬於劉文濟的時代。返京不久,劉文濟即下了一道“宣政詔”,明示天下,這是在登基一年之後,劉文濟正式向內外上下臣民傳達他的治政理念與施政綱領。

詔文很長,內容很多,但精煉下來的意思,卻清晰簡練。總的來說,就兩句話:罷平康之政,匡康宗之失。

過去的一年,朝廷在運轉上,還是基本維持著平康時代的模式,但比起平康時代,朝堂之上卻是截然不同景象,自皇帝以下,所有忠正之臣、有識之士,都在反思康宗朝出現的問題,以為殷鑒。

關於這方麵的事務,前前後後,劉文濟收到了幾百道奏章,僅從奏章上看,很多大臣的確做出了深刻而認真的思考,可謂痛定思痛。雖然不乏對劉文濟的勸諫,但這股風潮,他卻在默默地推動,寫得好的,還專門拿出來推薦給大臣們看,交由宣慰司刊發。

因此,有了差不多一年的醞釀,劉文濟又選在康宗下葬之後,來表明心跡,闡明用政思想,自然起到不同凡響,擁護者甚多,至少在有康宗打底在前,劉文濟表現得可太有明君風範了。

然事實上,即便已經坐穩皇位,在發出自己的聲音,發揮皇帝權力的事務上,劉文濟依舊顯得謹慎。他隻是在康宗“無為”的基礎上,增添那麼一些微的“有為”。

而在具體的操作上,劉文濟也隻明確提出了四點:禁奢靡,倡簡樸,廢大工,樹新風。

禁奢靡與倡簡樸實則是一體的,隻不過比起太宗時期的嚴格約束,嚴厲打壓,劉文濟態度與手段都要緩和幾分,同時隻在國資公費的支出上劃紅線,至於私財,隻做提倡,未有強令。

廢大工,單指康宗的“水晶宮”構想,自其駕崩之後,就停工了,民夫被發還,建築物料廢置,連臨時工程營造指揮部都基本解散,一乾營造官員及宦官,在停工的情況下,靠著先期撥下的款項,還快活了半年多。後來遭人舉報,儘數被殺頭。

關於西苑行宮的問題,實則有人建議繼續修的,畢竟先期投入巨大,湖都已經掘出來了,宮殿的地基也打了一半,沉沒成本太高,為免浪費,可修建完成,也給皇帝一個就近避暑納涼的地方,哪怕仿東京的瓊林苑。

然而,經過審慎思考,政治優先的原則站了上風,劉文濟最終還是選擇徹底停罷工程,他必須表明自己的態度,展現出自己與康宗的不同。

於是,已經耗費大量人財物力的半成品的西苑避暑行宮,成為了政治的犧牲品,而爛尾的工程,荒廢的人工湖體,則成為皇家園苑間一道巨大的傷疤,非滄海桑田難以恢複抹平。

至於樹新風,則是針對康宗時期,尤其是後期時,朝廷上下,權貴內部,諸多綱紀廢除,鬥爭無度的現象,因此劉文濟特地擎起太宗遺風的大旗,表示要效太宗明法強法之政策,嚴肅律令,整飭違法。

當然,劉文濟心裡還是有數的,風紀敗壞起來很快、很容易,但要扭轉,卻非一朝一夕的功夫,需要更多的耐心,更強的權威,以及更多實際的動作,殺足夠多的雞,儆更加多的猴

即便劉文濟的“新政”充滿了保守與妥協的味道,但沿著既定的規劃,耐心而從容地走下去,他這個皇帝做得越發自如,權威也就在悄然之間加速建立,並鞏固起來。

皇權交接,新舊朝更替之際,總是會怠慢許多事情,比如三年一度的國家大考,科舉大士。需要提一嘴,依常製,平康八年本有一次大考,然而那一屆被康宗皇帝給取消了。

表麵上是因為他要準備祭天與北巡之事,實則是為了進一步打壓與他作對的李沆為首的一批庶族官僚,因為他發現,在平康朝的兩屆科舉中,李沆等人通過貢舉發掘、提拔了不少寒門出身的官吏。

你要說康宗皇帝愚蠢吧,他對付起人來,還往往抓得住重點,打你要害。然而做出的事情,你又實在難以稱之為聰明,當時還說出了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朕疾天下昏官冗吏多如泥沙,正欲澄清,何增新員?

坊間有傳聞說,前宰相李沆在歸養之時病死,就是因為聽了皇帝罷科舉的舉措以及那番言論後,一時激憤,氣死了.

因此,對於帝國天下士子、廣大僚吏來說,朝廷於端拱二年三月重啟的科考,是時隔整整五年後的一次恩次,此舉注定收獲人心,為天下士林、僚吏、學子所擁戴。

同時,本次貢舉,也是自開國以來,曆屆常製舉中,最終參考人數最多的一次,足有八千多人,可謂一時極盛。

皇帝劉文濟以禮部尚書、同平章事陳堯佐知貢舉,為大考總監。陳堯佐是在徐士廉遭貶之後,由兩浙道上調中樞,拜相,這固然是一種“回報”,同時,禮部尚書同平章事,這樣的官銜,已經幾十年不曾出現過了。通過這項任命,皇帝也表明他對“德育教化”的重視,或許,這就是讀書人春天真正到來的前奏.

與陳堯佐一道被回報的,乃是兗國公王增,他從荊湖北道調任宣慰使,掌管朝廷中樞的喉舌,就衝他當初在繼位之前的果斷靠攏,即便他與王氏家族出的力並不起多少實際作用。

而王增履任之後,興奮之餘,也更加賣力,畢竟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真正觸摸到重振家聲的希望。王增到任宣慰司的半年時間內,就用實際行動表現著他對新皇的支持。

他與下屬的僚屬與筆杆子們,是挖空心思、絞儘腦汁,從方方麵麵、各種角度來論證皇帝繼位的合理合法與合情,邸報上,更是連篇累牘地稱讚皇帝繼位以來所有的端重、謙和、寬容、禮賢之言行。

康宗下葬,宣政詔頒,王增又組織人手,開始仔細研讀、分析、審量,窮儘力氣地挖掘其中先進的思想精華與政策理念,並從諸部司衙門乃至民間搜羅政論文稿,宣報之上,也緊跟著出現了大量政策解讀。

這甚至導致宣報的民間銷量都有一定下挫,畢竟平民百姓、市井小民,誰關心這些啊,又有多少人舍得花那不菲的價錢去買枯燥的官報來看。當然,宣報是有一個固定市場群體的,其辦報初衷也是出於政治宣傳的目的,銷量什麼本就是次要的東西。

而王增一係列的表現與舉措,自然很中皇帝之意,大受劉文濟認可與表揚。當然,王增的一係列操作,也飽受非議,畢竟過於逢迎媚上,有些人甚至把他祖父王樸擺出來了,老國公當年是何等風采,相比之下,王增今日之表現,豈不有辱先祖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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