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狠子對賈老五有恩,就連賈老五那條代替小腿的木頭棍子,也是二狠子找人給他打磨的。
今天,二狠子上門要賈老五幫忙,該是他賈老五報恩的時候了。
“彆不吭聲裝**!就一句話,管還不是不管?你要不管,我不強求,我找彆人去!”
二狠子分明已經不耐煩了,說話帶火氣。
“沒說不管。隻怕——”
賈老五總算由死變活,但似乎仍有為難。
“隻怕我的話不好使,說了白說。”
“不說怎麼知道好不好使。”
“行吧!”賈老五一猛子坐起,“試試吧!好歹在一個碗裡吃過飯,我不信他們真就一點麵子也不給。”
“這就對了。”二狠子樂了,“我就知道,你一準兒不能駁我,你賈老**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賈伯伯,您在屋裡了吧?”
突然屋外有人問話,嗓音兒挺細,像是個孩子。
不等二狠子問外麵是誰,賈老五先開口說道:“是小山子,你見過的,春英和福貴的兒子。”
這麼一說,二狠子想起來了。賈老五原先有個名叫春英的姘頭,是個小寡婦,模樣兒長得挺周正,手腳也挺勤快,自丈夫福貴扒火車被碾死之後,跟賈老五搭夥過起了日子。要不是因為賈老五讓人廢一條腿,八成這會兒倆人已經成夫妻了。
賈老五自從殘了之後,本著不拖累人的心態,堅決不再跟那個小寡婦來往。
殊不知那小寡婦是個念舊之人,不忍心看老相好獨自受苦,於是打發兒子隔三岔五給賈老五送點吃的喝的,起碼不至於讓賈老五餓死在破屋裡麵。她那兒子就是小山子,如今已經是個十三四歲的大小子了。二狠子前些年見過這個孩子幾回,這兩年沒見,都已經記不清他長什麼樣兒了。
門推開,小山子邁步走了進來。
二狠子上下一打量,先是吃了一驚,隨之心中感歎:“挺好的孩子長糟踐了。”
可不是麼,一個人能長成這副模樣,也的確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
這個小山子身高不足五尺,身子瘦成一窄條,穿著一件土布短袖小褂、敞著懷,肋條一根根格外顯眼,就跟用刀削過似的。那兩條手臂,枯乾無肉,骨節突出,青筋粗粗細細繃在骨頭上,似乎稍一用力筋脈就會迸裂開。
這孩子的身板兒整
個一副骨頭架子,可腦袋卻偏偏出奇之大,而脖子偏偏又是異常之細,乍一看如同一個大葫蘆倒插在一根秫秸稈上,妥妥是個細脖大頭鬼。走夜路突然撞見這麼一位,非活活嚇抽了不可。
“呦!家裡來客人了呀?”
小山子見屋裡除了賈老五之外還多出一位,先是愣怔一下,隨後才說話。他沒認出來那多出的一位是二狠子。
“小山子,不認得我了啊?”二狠子主動跟小山子搭話。
“您老是……”小山子晃著大腦袋,仔細看了又看,陡然一拍腦門,“您老不是王二爺嗎?”
“彆叫二爺,叫二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