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說完,轉身開門邁大步走了出去,哼唱著蕩調兒,搖晃著身子,一副潑皮無賴相。
賈老五立在門口,望著老朋友遠去的身影,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唉……”
一路順順當當,進了火車站,來到三號站台上,伸脖子朝四外踅摸,專找那個一臉大胡子的“路不平”。
“乾什麼的?!”
一聲吼喝如炸雷,好懸沒把二狠子耳朵震聾了。
回身一瞧,——樂了。
大胡子,走路不平穩,一條腿長一條腿短。
沒錯了,就是他了。
於是趕緊上前,躬一躬身,抱一抱拳。
剛要說話,大胡子猛地伸出五指令:“彆動!”
二狠子這回很聽話,不叫動就不動,直愣愣的立著,呲牙嘿嘿笑。
大胡子好好給二狠子相了相麵,扯著破鑼嗓子問:“是來找我的?”
“沒錯。”二狠子朝他擠了擠眼,“不找彆人,單找你。”
“哼!”大胡子冷冷一笑,“咱們開門見山,痛痛快快跟你瘸爺說,你在哪道堤壩上的岸?哪個碼頭上的船?哪條河?哪道灣?燒得幾爐香?掛得幾張帆?哪個漩渦把船翻?你跳的哪塊板?抱的哪根杆?求的哪路佛?拜的哪位仙?你若從實招來,還則罷了;倘有一句不實,我把你塞火車輪子裡!”
滿嘴的黑話,分明是跟二狠子盤道。
二狠子眨巴眨巴眼皮,說:“詞兒不對,不是這麼說的。”
大胡子猛一愣怔,大聲大嗓道:“那你說我該用什麼詞兒?”
“應該我先說,我先說我要買煤炭過冬。你接著問我,‘這才九月天,你著什麼急呀’。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該說這套詞兒?”
大胡子抬手撓了撓腮幫子,傻兮兮的嘟噥:“好像是有這麼一套新詞兒。對,是該這麼說。”
他嘿嘿傻笑兩聲,對二狠子說:“你重說一遍。”
二狠子呲牙一笑,“這位二爺,我是來買煤炭過冬的。”
“咳咳——”大胡子清清嗓子,“這才九月天,你著什麼急呀?”
“不能不著急,家裡有老人,不等天冷就得燒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