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炕上翻過來、調過去,時不時就會歎息一聲,娘聽見了也不理會,任由他痛苦的蹭炕沿兒。
總算捱到了五更天,他倍有精神的下地忙活,用香胰子將臉洗了一遍又一遍,又仔仔細細將臉刮了又刮,還往頭發上抹了一層桂花油,梳的一絲不亂,連蒼蠅都休想在他的頭上落腳。
捯飭利索了之後,對著鏡子一照——嗚呼呀……想不到自己也有潘安之貌。
他滿意了,屁顛兒屁顛兒來到老地道外,期盼著老九能夠兌現諾言,早早地來光顧他的炸糕攤兒。
差不多快到了收攤兒的時間,老九仍沒有現身,於天任望眼欲穿,隻覺著自己的一顆心如同鐵鍋中的沸油,燙得他渾身上下不好受。
“傻巴,彆看了,人家逗你玩兒呢。乾那種營生的,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的,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就你這樣的傻巴才當真。”
馬寡婦一邊忙活著歸置賣剩下的果仁兒,一邊拿於天任開心。這老娘們兒的眼珠子裡麵不揉沙子,她自看見老九頭一眼,便已經看出老九是從事何種營生的。昨兒她局著麵子,沒有在於天任麵前把心裡話說出來,今兒她見老九不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有什麼就說什麼,再也無所顧忌,這才是寡婦本色,連爺們兒都沒了,還怕嘛呀。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於天任不愛聽,凶巴巴地懟了“婆婆嘴”的馬寡婦。
“哼!”馬寡婦蠻不服氣,“說你是為你好,良家女子多的是,乾嘛非得跟‘野雞’好,凡是乾這種營生的,窟窿眼子早就叫人給搗爛了,你要不想染一身黃梅瘡,你就當我這話沒說,彆到時候你沒地方訴苦的時候埋怨我沒把醜話說前頭……”
“你有完沒完!”於天任擺出一副要**的態勢,倆眼珠子往外呼呼噴火。
馬寡婦不敢再貧嘴,但仍不服氣地懟了一句:“我都是為你好!”
“用不著!”於天任甩過臉去,不再搭理“婆婆嘴”。
“好良言難勸該死鬼,你自個兒掂量著辦吧!”馬寡婦一邊嘮叨著,一邊拎起籃子,氣呼呼地走開了。
於天任瞟都不瞟她一眼,隻一心盼著老九能夠說話算數,在他收攤之前來他的攤子前站一站。
那是……
於天任陡然興奮起來。
是老九!
儘管姍姍來遲,但總還是現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