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之後,小卜去了玉壺春,要了一壺“高末”,邊喝茶邊跟幾位每天在玉壺春閒坐等死的老清客逗悶子玩兒。
“聽說馬老板在慶雲園唱連本的大戲,列位有誰可曾去過慶雲園一睹馬老板的風采呀?”老清客中的老尖兒謝五爺眯縫著眼皮,手撚著花白的小山羊胡兒,慢條斯理地問著大夥兒。
“嘿呦喂,我的五爺嘿,馬老板在慶雲園獻藝有誰不知道呀,我還知道昨兒個他先是唱了《打漁殺家》,完了之後,改換行頭,扮薛平貴唱《紅鬃烈馬》,十三折全都唱全了。嘿呦喂,瞧瞧人家這氣力,換成是咱們其中的任何一位,隻怕早就活活累死在台上了。對吧?”宗二爺說完這番話,不由得為馬老板挑起了大拇哥。
其餘老清客要麼附和,要麼點頭,無不認可宗二爺的話。
唯一一個毫無反應的是張小卜,他也是個戲癡,沒事了也愛唱兩嗓子,他不認為自己的氣力比馬老板差,備不住還比馬老板更強一些,所以隻有他一個人“格澀”,不認可宗二爺的話。
“張小二爺,聽說了吧?”宗二爺單獨向張小卜遞話:“昨兒個你姐夫查四跟看場子的王巴矯情起來了。”
“唷!”張小卜假裝不知,皺起眉頭,問宗二爺:“您老瞧見了?”
“我哪能瞧見呀,我有錢喝茶,可我沒錢看戲。不怕你笑話,我是蹭戲去的,人進不去,就在外麵立著,萬一趕上有熟人請我看戲,我不就能有福氣了麼。嘿嘿嘿……”老雞賊宗二爺得意地笑著。
笑過之後,宗二爺接茬說:“裡麵怎麼回事我沒瞅見,我就瞅見王巴把查四從裡麵拎了出來,跟扔死狗一樣,把查四扔在了街頭,還朝查四的‘死屍’上啐了口唾沫,這才轉身回了園子。我一瞅是查四,本想著扶他起來,可我害怕王巴嫌我多管閒事,拿大拳頭揍我。再者——我也害怕吃官司。唉……”
“你怕吃官司?”小卜不解,“又不是你把查四給扔街上的,你怕嘛呀?”
“這年頭呀,好人難做,我怕我過去扶了,讓巡警看見了把我逮進去。”宗二爺為難的說著。
“嘿!”小卜樂了,“巡警逮你,你不會跟他說理呀?”
“說理?”宗二爺把一雙眼珠子瞪大,“這年頭有好人說理的地方嗎?巡警把我押到司**,法官老爺問我,不是你撞的你乾嘛去扶?我縱使有著一百條舌頭,我也有理說不清呀。所以呀,老祖宗早就給咱們這些後輩
提了醒,要不介,怎麼留下一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呢。對吧?”
“對對對,好人難做,閒事莫管,管了沒好處,除非你家開著金礦,隨便怎麼訛都不在乎。”
“有道理呀,這年頭能把自個兒顧弄好了就已經不錯了,傻巴才去管彆人的閒事。”
老清客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