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越寧呼吸一滯:“嗯?”
然後,她聽見他似是笑了一聲,很低很輕,快得讓人難以覺察——
“站著彆動,等我。”
“……好。”
薛越寧緩慢眨了下眼,愣愣地看著遠處高大勁瘦的男人拔腿朝著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來。
許是某種默契,兩人都沒有將電話掛斷。
後邊三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嘻笑打鬨著跑了上來,其中一個不小心撞到陳拙。
緊接著,薛越寧就看到她們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很亮,和中學時年級裡那幫女生一樣,麵紅耳赤微笑著跟他搭話。
距離太遠,薛越寧聽不清她們說的什麼。
隻看見陳拙俊美的臉上眉峰微蹙,輕輕拍了下被碰到的肩頭,隨即麵無表情越過了她們。
不久前還在因為他那句“不記得”而失落難過,這會,她卻莫名有點想笑。
這麼多年過去,怎麼陳拙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上學那會他也是這樣,對誰都很不耐煩。
也許就像風千說的,他是真的不怎麼喜歡人類這個物種吧。
胡思亂想著,沒發現他已來到她的麵前,直到頭頂落下一道清冷微啞的聲音——
“還不走?”
薛越寧反應過來仰起頭,目光恰好對上男人漆黑清寂的眼睛垂下。
如何形容這一秒呢?
仿佛漫長時光一瞬間倒流,那扇緊閉的門終於打開,將十年前那陣遲到許久的燥熱夏風吹來,酷酷的黑衣少年單手插兜走向她,頂著那張青澀而桀驁不馴的臉,對她說——
“歡迎光臨。”
歡迎進入陳拙的世界,薛越寧。
無數煙花同時在薛越寧心口上炸開,震耳欲聾。
大腦暈眩,她差點咬到舌頭:“走、走啊。”
大概是強烈的幸福感總會讓人開始產生幻覺。
擦肩的一瞬,薛越寧看見陳拙唇角微勾了下,眉眼間如春雪初融,周身冷淡而疏離的氣息一下散去了不少。
可等她定睛再看,卻又什麼都捕捉不到了。
剛剛,他是笑了嗎?
沒等她想明白,陳拙已經大步走到前頭。
寬肩窄腰,雙腿筆直修長,肩上仍背著她的那隻粉紅色的包。
“乾嘛走那麼快啊……”
薛越寧嘟囔了句,趕緊邁著小短腿追了上去,“陳拙,你等等我呀!”
拐角處,陳拙忽地停下腳步。
她來不及刹車,整張臉朝著男人寬闊的後背猛地撞了上去。
砰——
薛越寧疼得齜牙咧嘴,忍不住腹誹道:他的身體難道是石頭做的?怎麼會這麼硬……
目光不經意間落到旁邊綠色的門頭上,她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咦,這裡什麼時候也開了家一點點?”
聽見這話,陳拙偏頭睨了她一眼。
薛越寧從洵安來到廣州喝的第一杯奶茶就是一點點的葡萄柚綠,第一口便驚為天人,從此再也戒不掉,三天兩頭就想來一杯。
不過,自從決定減肥以來,她都好久沒有喝過了……
薛越寧無意識吞咽了下,雙腿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不肯再往前挪動一步。
“陳拙——”
她歪頭看向他,大眼睛忽閃忽閃,唇角一彎:“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我請你喝奶茶好不好呀?”
四目相對,陳拙眼尾垂下,視線凝在女孩唇邊淺淺的梨渦。
一秒。
兩秒。
三秒……
就在薛越寧以為這一次也會像之前的炸雞和西瓜一樣被拒絕,失望地垂下腦袋時,頭頂卻忽地落下男人隱有幾分無奈的低沉嗓音——
“要喝什麼?”
“葡萄柚綠!”
奶茶店門口排著兩條長隊,幾乎都是年輕的小女生。兩人剛走過去,擦肩而過的一瞬,薛越寧聽見有個女孩倒吸了一口冷氣,刻意壓低的聲音卻掩蓋不住興奮:“哇靠好帥啊,你們快看,那個那個!”
周遭十幾道視線一下子全部集中到陳拙一個人身上。
“好高啊,這應該不止188了吧?”
“眼睛和鼻子完全是我的菜!自從離開上海,我都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正的小哥哥了。”
“你們覺不覺得他很像南韓一個愛豆,叫什麼我忘了,等等,我翻翻ins。”
……
薛越寧豎著耳朵偷偷聽著,忍不住在心裡點頭附和:就是!就是!
而陳拙像是沒有注意到女孩們圍繞著他的竊竊私語,低頭看著手機,連眼皮都沒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