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王愛國的提醒下到車間辦公室領票、買票,飯票可以直接領,菜票要用錢買。
溫寧看了眼桌子上的票,一指長、兩指寬,上麵寫了食堂菜票/飯票,底下還有金額和分量,票上還蓋了章,最底下還寫了一行字,僅限本單位食堂使用,遺失不補。
菜票的金額有一分、兩分、五分、一毛,飯票的分量是一兩、二兩、三兩、四兩和半斤。
大家可以根據自身情況做好規劃,可以一次性領一個星期的,也可以一天天地領,當然肉票隻能食堂當天有供應的時候才有,不能批量買。
溫寧領了六張二兩的飯票,又買了六張五分、三張一角的菜票。
誰懂啊,她上輩子吃飯從來不超過一碗,到了這裡缺少油水,每頓至少吃兩碗。
飯票不用錢,發票員月底會統計好每個職工當月所吃的糧食,然後到廠部糧油站進行扣除,隻能少不能多,當然,少的部分糧油站會補給工人。
在龍城,城鎮居民每月供應糧標準如下沒工作的成人是27斤,小孩子是18斤,學生和工人是32斤,重體力勞動者是42斤。糧食是由30%細糧加上70%粗糧組成。
兩人來到食堂的時候,食堂裡已經人山人海,鄭明蘭拉著溫寧跑到一個相對人少一些的隊伍。
感覺昨天剛走出校門,今天溫寧又有幸體會了一把食堂大姨們的拿手絕活——顫抖的手。
“大姨,您就彆抖了,反正也沒肉菜,都是青菜多根兒少根兒有啥差彆。”
打菜的大姨一看,“喲,這閨女吃的實誠,行,你多吃點兒長肉。以後都排大姨這兒,大姨就喜歡你這種肉嘟嘟的。”
鄭明蘭心直口快,保住了她那根半掛在勺子上的生菜,以後的午飯還有了著落。
溫寧……這就是所謂的社交牛逼症嗎?
機械廠的炒青菜一律五分錢一份,當然油燜茄子這種大油的得一毛錢一份。
鄭明蘭把飯盒裡的油燜茄子分一半到溫寧的碗裡,兩人合夥兒要了一份油燜茄子。
又累又餓的兩人,那裡還顧及得到形象,都是埋頭苦吃,當然身邊的人也都跟她們一樣。
吃了飯,到水池裡洗了飯盒,兩人回到三車間,隨意找了個空地坐下背靠著牆休息,工作一上午溫寧喜提三秒入睡功能,一直到嚴主任來上班才把人叫醒。
下午依舊是像陀螺一樣連軸轉,下班的時候,溫寧的衣服已經濕得能擰出水。
脫下勞保手套,幾個明晃晃的大水泡,溫寧紅了眼眶,她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
回到鋼鐵廠家屬樓,一路上溫寧還得強撐著笑臉跟大家打招呼,回答眾人的問題。
如果她的表情有半分不到位,或者人家打招呼沒及時回答,不出半個鐘,全鋼鐵廠就會流傳出溫紅軍和葛紅英的大女兒找到工作之後尾巴翹上天,對誰都是愛答不理這種流言。
關上門,溫寧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凳子上,跟稻田裡缺水、被爆嗮的秧苗一樣,焉了吧唧。
一家人關心地圍上來,溫洋用芭蕉扇給她扇風,葛紅英給她鬆手經腳經。
葛紅英心疼地看著溫寧的手,“你等會兒,我去拿針給你把水泡挑了,不挑破明天更疼。”
說罷,便回房間拿笸籮。
一家人再沒有早上出門時的開心,溫紅軍說了句,“忍忍,習慣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