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望最近睡眠質量很差,周末也睡不安穩,腦袋因為沒有休息好而隱隱作痛。
他推開臥室門,怔了下,客廳坐著個男人。
歲月在他身上刻下少許痕跡,仍可見年輕時的風采,周身散發著資本家和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岑望移開眼,叫了聲爸。
岑宗哲深感意外,停下手裡的工作:“醒了?在這裡住著還習慣嗎?”
岑望淡淡回複:“習慣。”
岑宗哲再次四下環視,眼神裡閃過一絲嫌惡。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岑望是勉強才能說出這話來。
住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不將就?
他語氣小心翼翼,建議道:“這裡條件遠比不上千棲灣,你要是不習慣就回去住,我讓司機接——”
千棲灣地處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一向是富人聚集地。
岑望不耐煩地打斷:“還有事嗎?”
岑宗哲尷尬地把剩下的話咽回去:“今天忙嗎?有空和爸爸出去吃個飯嗎?”
“忙。”岑望惜字如金。
氣氛陷入冷默。
岑宗哲乾笑兩聲,給自己找補:“高三是要忙些。”
“我給你帶了些甜品,你以前不是最愛吃這家了嗎,老吵著讓我給你……”
他說到一半,像是意識到眼下的情況並不適合講這些,話音戛然而止。
岑宗哲掩蓋住眼裡的落寞,妥協地說:“有什麼缺的就給爸爸說。”
“我抽空再來看你。”
門被合上,發出震動的聲音。
房間裡隻剩岑望一個人。
他漠然地盯著包裝上熟悉的lOgO。
岑宗哲在他麵前,總顯得卑微又無助,仿佛以此就可以償還曾經犯下的過錯。
但,這又何嘗不是對他的淩遲?
一遍又一遍的播放,那段不見天日、痛苦又掙紮的時光。
岑望譏諷地扯起嘴角。
下一秒,東西安安穩穩地躺進了垃圾桶。
*
一整天,薑喜澄除了吃飯和上廁所,其餘時候都在房間裡埋頭苦學。
最後還是方蘭來給她送水果,實在看不下去,說什麼也要趕她出去走走。
她拗不過方蘭,隻好合上筆蓋,乖乖把家居服換下來。
方蘭這才滿意:“對嘛,都悶家裡一天了,再學下去身體都要吃不消啦。”
薑喜澄不放棄地掙紮:“馬上就寫完了嘛。”
方蘭態度堅決:“既然快寫完,也就不差這一會了。趁傍晚天也不熱了,出去放放風。”
於是薑喜澄“被迫”出了門。
暮色降臨,風吹起她的衣袂,樹葉輕輕搖曳,喧囂的城市逐漸降低分貝。
她心情很好。
薑喜澄悠哉悠哉、漫無目的地閒逛,觀察著行色匆匆的人們和穿梭的車輛。
間或遇到漂亮的光影,就如獲至寶地停下腳步,收錄於相冊中。
薑喜澄喜歡記錄,她時常幻想自己老去,大概率就會躺在一把藤椅上。
然後撿拾起過往收集的碎片回憶,一張張看過去,一篇篇讀過去,回首萬水千山與海海歲月。
薑喜澄想,她一定會熱淚盈眶。
思緒飄回現實,薑喜澄目光一頓,鎖定一個熟悉身影。
少年隨意坐在長凳上,臉被棒球帽擋了個嚴實,讓旁人無法窺探。
有隻小貓圍著他的褲腳,正親昵地蹭著。他指腹輕輕捋順貓毛,看起來專注又溫柔。
岑望掏出口袋裡的貓條,等小貓舔到心滿意足,他才徐徐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