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剛才是副官市原雄太替岩鬆義雄擋了子彈。
“市原君?!”岩鬆義雄也是神情慘然,心下有些感動。
“司令官閣下,這裡危險,請趕緊撤離。”花穀正雙膝跪地爬過來,因為跪著高度不超過城頭的垛堞,就不會被打到。
當下兩個老鬼子從後宰門城頭倉皇撤離。
底下的拱極門大街卻已經陷入激戰之中,中日兩軍圍繞著拱極門大街兩側的幾百間民房展開了殘酷的逐屋巷戰。
……
楚雲飛和梁鋼兩人也已經上到了拱極門。
剛才對後宰門城樓的射擊,就是楚雲飛親自指揮的。
看到幾個老鬼子倉皇逃走,楚雲飛發出愜意的大笑,就不知道有沒有打死幾個?
方立功和孫銘卻擔心楚雲飛的人身安全,同聲勸道:“旅座,城頭上太危險了,你必須趕緊離開這裡。”
“立功兄,放心吧。”
楚雲飛卻一擺手道:“隻要不舉起你手中的望遠鏡,就不會有事,因為你我身上的土布短褂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孫銘卻還是堅持道:“旅座,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好吧。”楚雲飛不想讓自己的手下難做,看到三團的一營已經順著拱極門大街兩側的民房推進了至少兩百米,便也放心得下了城垣。
一邊走,楚雲飛一邊又轉頭對方立功說道:“立功兄,立即電告第二戰區長官部以及委員長侍從室,就說我們晉綏軍獨一旅暨中央軍獨九十四旅已經成功突破太原拱極門,正突入拱極門大街與日軍展開逐屋巷戰。”
……
“噗哧!”
“甚?你說甚?!”
閻長官剛喝進嘴裡的一大口老陳酣猛的就噴灑了出來,卻把前來報告的情報處長楊貞吉噴了一臉。
“呀,對不住。”
“楊處長,真是對不住。”
閻長官趕緊掏出手帕遞給楊貞吉。
楊貞吉拿手帕擦了把臉,卻也不敢發怒。
閻長官定了定神,又道:“楊處長,你剛才說甚?”
楊貞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確定閻長官再噴醋也噴不到他臉上,才道:“總座,剛接到楚雲飛部和梁鋼部的聯名急電,說他們已經成功突破東北角拱極門,正在拱極門街兩側與日軍展開逐屋巷戰。”
“獨一旅已經突破了拱極門了?”
閻長官不敢相信,難以置信道:“真的假的?”
楚西春聞訊而至,緊接著說道:“總座,這麼大的事,楚雲飛估計還不敢謊報軍情,而且楚雲飛雖然跋扈些,但人品還是可信賴的。”
“這麼說是真的?”閻長官一臉震驚的道。
“應該就是真的。”楚西春用力地點頭道。
閻長官瞬間感覺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誒呀。
……
重慶黃山官邸,雲岫樓休息室。
常凱申在休息室裡打盹,可隔壁作戰大廳裡的竊竊私語聲卻還是無孔不入地鑽進他的耳孔,說的內容也是毫無新意。
無非就是嘲弄楚雲飛和梁鋼不知天高地厚。
要不然就是推測中條山戰場能夠堅持幾天?
這些高級將領,除了冷嘲熱諷,似乎就沒一個能提出有用的建議。
反正也睡不著,常凱申就索性又坐起身來,準備到嘉陵江邊去散散步透透氣,要不然早晚會被這些家夥氣出毛病來。
然而才剛起身,外麵大廳卻突然變得安靜。
不能說是安靜,而應該說死寂,外麵忽然變得一片死寂!就好像,那一屋子的高級將領以及幕僚突然死光。
外麵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常凱申的心頭猛然一凜,難道中條山戰場發生什麼巨變?
想到這,常校長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中條山上的二十萬重兵集團可不能出事,要不然黃河防線就完蛋了。
就在這個時候,休息室門從外麵推開。
隨即侍三組長唐縱興衝衝地走了進來。
“校長,捷報!”唐縱壓抑著興奮低聲道,“太原捷報!”
“太原,捷報?”常凱申愣了有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當即喜不自禁地問道,“怎麼一回事?咋回事體?”
唐縱吸了口氣,又說道:“晉綏軍獨一旅暨中央軍獨九十四旅聯名來電,他們已經在五分鐘前突破拱極門,今正與日軍展開逐屋巷戰。”
常凱申奮然道:“就是說,已經突破外城?”
“是的,已經突破了外城!”唐縱重重點頭。
站在門邊不遠的劉非說道:“晉綏軍獨一旅暨中央軍獨九十四旅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突破拱極門,不光出乎我們所有人的預料,想必也是大大出乎日本人的意料,岩鬆義雄這會估計已經被嚇得簌簌發抖了吧。”
常凱申目光掃過那些高級將領和高參。
這會兒,這些高級將領和高參卻是全啞巴了。
一個個都漲紅了臉,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躲起來。
“為章!”常凱申吸了口氣,又問道,“也就是說,日軍從中條山調兵回救太原,已經是大概率事件了,是吧?”
劉非點頭道:“是。”
……
在太原。
“八嘎!”
“蠢貨!”
“廢物!”
“渾蛋!”
“八嘎牙魯!”
岩鬆義雄每罵一句,就要往阪本隆一臉上猛抽一耳光。
十幾記耳光抽下來,阪本隆一的臉頰便立刻腫起老高,卻還得一次次把臉回正,繼續由著岩鬆義雄接著繼續抽。
“你這出的什麼餿主意?”
“你不是說晉綏軍會沿著拱極門街往前推進?”
“可他們為什麼偏偏走了拱極門街兩側房頂?”
“這下好了,埋伏在拱極門街兩側的火力點全都廢了,包括四門七五山炮、十二門九二步兵炮還有十二挺九二式重機槍,全都成了擺設。”
“你去把這些火炮還有重機槍給我弄回來,去弄回來!”
說著說著岩鬆義雄便又來氣,左右開弓又給了阪本隆一兩記耳光。
阪本隆一默不作聲,他當然不可能把這些火炮還有重機槍弄回來,因為晉綏軍都已經進入拱極門街兩側的民房,與日軍展開逐屋巷戰。
這時候把火炮還有重機槍弄到拱極門街上,豈非找死?
晉綏軍隨便從房頂上扔下幾捆集束手榴彈,就能炸掉。
“怎麼辦?怎麼辦?”岩鬆義雄餘怒未消,又連抽了好幾記耳光,才說道,“我就問你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
阪本隆一任由鼻血流下,也不敢伸手去擦,頓首說道:“司令官閣下,未能準確判斷出晉綏軍之戰術,致使太原之防禦陷入困境之中,是我失職,我願意為此承擔責任。”
“承擔責任?你擔不起!”岩鬆義雄怒道,“太原如果失守,你知道會引發多嚴重的後果嗎?不光是軍事層麵,還有政治層麵的後果,你根本就擔不起!”
“司令官閣下,追究責任的事情以後再說。”花穀正急聲說道。
“喔,對,這事以後再說。”阪本隆一道,“司令官閣下,當務之急是趕緊調整防禦部署,放棄太原外城,退守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