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也看見了。”程世發道,“兩條大黃狗為了搶肉骨頭都打起來,參謀長,你敢說沒有肉吃?”
“你說那肉啊?”
參謀長擺手道:“那是昨天旅長買來給老總改善夥食的。”
“老總?”李雲龍道,“老總他不是不吃肉的嗎?我聽說有一回總部的炊事班長買了幾斤豬肉來吃,結果被老總罵個狗血淋頭。”
“可不。”參謀長說道,“所以旅長故意設了個套,趁老總來我們旅部時,讓炊事班去買了排骨來燉,等到了飯點又故意藏起來。”
丁偉道:“老總肯定聞著了排骨香味。”
旅長正好走進來,笑道:“那是當然,整個夥房都是排骨的香味,老總能聞不著?當時就罵我摳門,非讓我把排骨拿出來給他吃。”
參謀長接著說道:“直到最後排骨吃完老總才反應過來這是個套,又罵旅長說他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路就是旅長的套路,哈哈哈。”
李雲龍他們幾個還有旅長也是跟著大笑。
笑完了旅長又道:“不過你們幾個就用不著老子玩什麼套路了吧?”
“菜就這幾個菜,跟你們團部的夥食沒法比,跟獨立團尤其沒法比,你們愛吃就留下一塊吃,不愛吃就滾蛋,我這兒還能省下點兒口糧。”
說完,旅長就將四瓶衡水老白乾擺到了桌上,又端來一簸箕炒花生。
李雲龍他們自然不會滾蛋,隻要有酒喝,下酒菜差一點其實沒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裡,就數王野的職務最低,當下便打開了一瓶老白乾,給旅部的幾位首長還有李雲龍他們倒酒。
輪到給旅長倒酒,王野趁機說道:“旅長,有個事我剛才忘了跟你說。”
旅長把王野剛倒滿的一碗酒遞給了李雲龍,自己卻換成了一碗白開水,一邊卻又若無其事的對王野說道:“小王你說,什麼事?”
王野道:“我想安排一個人到旅部的電訊班學習收發報。”
戰狼小隊也確實需要一個電訊小組,人選都已經選好了,她就是程月。
孔捷道:“小王,連獨立團都沒有配備電台,你們戰狼小隊就更不可能配備電台,有必要派人學習收發報嗎?”
王野心說當然有必要。
等到山西日軍緩過來,筱塚義男推出他的A號作戰計劃,就知道他們戰狼小隊配備電台的好處了。
關鍵時刻能夠救命啊!
但這些是不能明說的。
總不能跟首長們說他王野能夠未卜先知吧?
當下王野隻能解釋道:“是這樣,鬼子的那列裝甲列車上除了連通各節車廂的內部電話外,還有一部與外界聯絡的無線電台。”
“如果我們戰狼小隊有隊員學會收發報技術,”
“一旦我們奪取裝甲列車的控製權,立刻就可以通過無線電台與旅部或者總部直接取得聯絡,到時候旅部或者總部有什麼命令,就可以直接進行下達,我們在接到命令之後就可以通過鐵路線迅速抵達各個戰場進行支援。”
旅長連連點頭道:“那確實很有必要。”
“不過現在才派人學習時間來得及嗎?”
“說不定明天總部就決定發起作戰行動。”
“要不這樣,我派一個人到你們戰狼小隊。”
王野為難道:“旅長你也知道,我們戰狼小隊屬於偵察部隊,所擔負的是最危險的偵察任務,經常需要深入敵後,而且時刻處於敵眾我寡的絕境,所以,每一名隊員都必須具備高超的身手以及強悍的心理素質才行。”
“我對旅部電訊班的同仁沒有任何的偏見。”
“但是他們恐怕很難達到戰狼小隊的要求。”
“小王,這你可錯了。”李雲龍忽然插話道,“你也不想想旅長以前是乾嗎的?他以前可是中央特科的實際負責人!”
旅長道:“小王,還真有這麼一個電訊高手。”
“他不僅精通電訊密偵技術,而且擁有一手出眾的槍法,更是個罕見的高手,至於心理素質就更加不用多說。”
“他在隱秘戰線戰鬥了八年,”
“這就足以說明心理素質極其過硬。”
“不過,他現在並不在山西,而是人在上海。”
“我會立刻請示上級,將他調來太行根據地。”
王野道:“既然有合適的人選,那就讓他來吧。”
旅長道:“你選的人也來學習,我們雙管齊下。”
“好的。”王野點頭道,“回頭我就讓她來旅部。”
……
上海,外灘公園。
一個其貌不揚看著像是某家洋行職員的中年人,正呆呆的坐在公園長椅上,在他的身邊擺著一個牛皮紙信封。
忽然有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中年人有些木木的回過頭,便看到一個身姿筆挺的年輕人走過來。
年輕人穿著筆挺的長風衣,頭上還戴著寬簷帽,帽簷壓得低低的,跟高高豎起的風衣衣領將年輕人的整張臉完全遮住。
所以看不清年輕人的長相。
隻有兩道淩厲的眼神從帽簷下投射過來。
跟中年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中年人似乎嚇到了,慌張的起身離開,因為走得急,卻把那個牛皮紙信封給拉下。
年輕人走過來坐到長椅上,點了一支煙。
火光綻起的刹那,終於照亮年輕人的臉。
那是一張極為英俊的臉孔,眉毛長而密,眼神淩厲。
順手拿起那隻牛皮紙信封,旋即從中抽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梳著分頭的中年人,一臉燦爛的笑容,再翻過照片,隻見背麵用鋼筆寫著戈頓路1314號,百樂門大舞廳,下午四時整。
看到這,年輕人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冷酷笑意。
旋即年輕人又劃著火柴將牛皮紙信封連同照片點燃。
隻片刻,照片連同牛皮紙信封便化灰燼飄散在空中。
年輕人卻長身而起出了外灘公園,搭乘電車來到戈頓路1314號。
雖然才下午三點,但是早春的天色黑得早,所以百樂門大舞廳的霓虹燈已經亮起來,將整條大街都照得透亮。
年輕人找了處避靜牆角靠著抽煙。
這處牆角的視野極好,正對著百樂門大舞廳的正門,距離也合適。
時間悄然流逝,很快就來到了下午四時整,戈頓路上逐漸開始熱鬨起來,不時有轎車停泊在百樂門大舞廳的門口,從車上下來一個個衣冠楚楚、梳著大背頭的男人,還會有更多的黃包車停在大門口,走下來一個又一個花枝招展的舞女。
下午四點開始,夜上海的活力開始一點點綻放開來。
白天的上海是枯燥的,乏味的,無趣的,隻有夜間的上海灘才會散發出無窮魅力,讓人留連忘返。
很快,一輛限量款奔馳轎車停泊在了百樂門的門廳。
侍應生上前打開車門,下來一個梳著分頭的中年人。
年輕人便立刻將嘴裡叼著的煙蒂扔在地上踩滅,從牆角緩步走出。
年輕人看似走得不快,但是因為腿長、步幅大,沒幾步就走到中年人跟前,然後跟中年人輕輕的擦了下肩。
由於這一下擦碰很輕,中年人絲毫沒有感覺到。
從轎車上跟著下來的兩名保鏢更沒有發覺異常。
直到中年人走了幾步,整個人忽然間萎頓在地,兩名保鏢才驚覺情況不對,急搶上前將中年人攙扶起來時,才發現中年人的左側頸動脈已經被切斷,刺客用的應該是極為鋒利的刀片,切口極為平整,所以過了好幾秒才有鮮血溢出。
“有刺客!”兩個保鏢頓時歇斯底裡的大吼起來。
再回頭去找剛才那個年輕人時,卻早已不見蹤影。
片刻之後,百樂門大舞廳門口便響起尖銳的哨聲,聽到哨聲,一隊隊的巡捕或者徒步或者乘坐巡邏車,紛紛彙聚到了百樂門大舞廳的大門口。
然而這時,那個年輕人早就已經來到了相鄰的麥特赫斯特路。
先將刀片連同摘下來的薄薄的手套都扔進下水道,又轉身登上到站的電車,順著靜安寺路拐上極司匪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