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王殿元和史步鱉就來到了渠家大院,找渠川至商量籌措款項的事宜。
三條老狗一合計,發現隻湊了一百二十多萬元,距離兩百五十萬可還差得很遠。
史步鱉愁眉苦臉的說道:“也不知道皇軍咋想的,一張口就是兩百五十萬塊大洋,而且必須是銀元或者金條,法幣、準備票和中儲券都不行,而且還隻給咱們半個月的期限,這麼點時間讓咱們上哪去籌款去?”
“咋想的?”王殿元道,“日本人財政吃緊了唄。”
“財政吃緊?”史步鱉說道,“不能夠吧,日本人把整個南洋都打下來了,光是從西方列強手中收繳的資產就數以億計,還會缺咱們這點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渠川至道,“日本人打下南洋,是撈了不少的好處,但是地盤大了駐軍和開銷也會跟著大幅度的增加。”
“咱們這點錢說多不多,可是說少也不少。”
“再則說了,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吃了也能扛餓。”
王殿元歎了口氣,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還是趕緊想辦法籌錢吧。”
渠川至道:“王公,這個事光靠我們三家是不行的,就是把咱們的老骨頭都賣了,也是湊不齊這麼多的錢款,所以隻能夠發動祁縣的大小商家。”
史步鱉道:“你是說攤派?要這麼乾咱們恐怕會挨罵。”
王殿元道:“隻要能夠籌到款,被彆人罵幾句算什麼?”
“王公所言極是。”渠川至道,“你是祁縣商會的會長,這事可就拜托王公伱了。”
“對對對,一切都拜托王公了。”史步鱉也連聲附和道,“也隻有王公你才有能力挑頭辦成這樣的大事。”
王殿元頓時大怒,讓我做惡人?
正說話間,管家忽然在外說道:“老爺,憲兵隊的野口隊長派人來了。”
“這麼急?”渠川至看了一眼窗外還沒有放亮的天色,瞠目結舌的道,“這才幾點就派人過來催債了?”
王殿元道:“應該不是催債的吧。”
史步鱉道:“是啊,野口隊長說過給咱們半個月期限的,這才過了三天。”
“不好說,萬一日本人那邊急等錢用呢。”渠川至搖搖頭,又接著說道,“王公,還有老史,你們倆也一塊去吧。”
當下渠川至三人來到渠家大院的大門口。
但隻見一輛裝甲車已經停在門口台階下,黑洞洞的機槍槍口就對著渠家的大門,一個穿著少尉軍裝的日本軍官手扶著槍管站在裝甲車側踏板上。
渠川至三人冷不丁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變得凝重。
“太君。”渠川至惶然道,“小心彆走火,我渠家可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跟在渠川至身後的王殿元和史步鱉也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他們在祁縣大小也算是號人物,可是到了日本人麵前就隻是三條老狗而已。
隻有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屁民才會真的相信,日本人會給他們應有的尊嚴。
隻有到了他們的這個級彆,才會知道岡村寧次的三不政策,也就是給他們尊嚴,不過就是表麵文章,騙人的把戲而已。
真要有個什麼事情,日本人殺他們跟殺雞也沒有什麼區彆。
三個老漢奸心驚膽戰之時,那個少尉軍官以生硬的聲音道:“良民?你說是就是啊?這麼說來良民證是你們渠家發的?”
“太君,我不是這個意思。”渠川至聽到這話,差點就跪下。
“良民證當然是憲兵隊和野口隊長才有資格發,我們渠家怎敢造次?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渠家的人都是順民,絕對擁護皇軍和大日本帝國。”
“渠家都是順民?”少尉軍官說道,“怎麼證明?”
“呃。”渠川至苦著臉說道,“太君,我們渠家對皇軍真是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是吧?好。”少尉軍官道,“那我們隊長交代你們辦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這個……”渠川至回頭跟王殿元、史步鱉交換了一記眼神,心說果然是催賬來了,當下苦著臉說,“太君,250萬大洋的數目實在是太大了,迄今為止也隻湊齊了一半不到,剩下一半多可能還要點時間……”
“才隻湊了一半?”少尉軍官怒道,“這也太慢了。”
史步鱉忍不住說:“太君,野口隊長說過要給我們一個月期限,現在才……”
“八嘎,你是在教我做事?”那少尉軍官便從踏板上縱身跳下,兩步就到了史步鱉的麵前,再然後甩手就是一記耳光。
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史步鱉的一顆猴頭便猛的偏向一側,同時嘴巴也張開來,一團血塊伴隨著四顆大牙噗的噴射了出來。
這一記耳光打得,史步鱉直接就被打得暈死過去。
渠川至和王殿元頓時嚇得兩股戰戰,都不敢去攙扶史步鱉。
“膽敢頂撞皇軍,這就是榜樣。”少尉軍官悶哼一聲,又道,“給你們一刻鐘,趕緊把你們準備好的一半銀元或黃金拿出來,快!”
少尉軍官一聲吼,渠川至和王殿元便連滾帶爬回到渠家大院。
已經被嚇破膽的渠川至和王殿元根本就沒有想過,前來催賬的這個日軍少尉,居然是八路軍假扮的,因為這個少尉軍官舉手投足之間的囂張和跋扈是裝不出來的,還有,少尉軍官是乘坐裝甲車過來的,就更不可能冒充。
過了不到一刻鐘,渠家的護院分幾趟抬出來四隻大木板箱還有四隻小木板箱。
渠川至再上前將八隻木板箱給打開,隻見四隻大板箱內裝的都是銀元,四隻小木板箱裝的則是黃金。
“太君。”渠川至一臉諂媚的道,“這四箱是銀元,一共是三萬袁大頭,這四箱是黃金,一共三萬兩,折合銀元一百二十萬元。”
“行了,都搬到車上吧。”少尉軍官說著打開車門。
渠川至趕緊示意護院將八口箱子都搬到了裝甲車上。
裝甲車內的空間原本就不算太大,裝了八口箱子就顯得更加擁擠,所以除了駕駛員和另外兩個日軍,少尉軍官和另一個日軍就隻能站在踏板上。
“開路!”少尉軍官關上裝甲鐵門,一揮手大喝道。
看到這,渠川至頓時急了,忙喊道:“太君,太君。”
“怎麼?”少尉軍官扶著重機槍的槍口再次轉過來,拿黑洞洞的槍口瞄準渠川至,殺氣騰騰的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
“沒了,沒有了。”渠川至趕緊搖手。
目送裝甲車走遠,渠川至對王殿元說:“王公,這下可怎麼辦才好?萬一這位太君不認賬,說沒有收到過錢,那這一百二十多萬元不白瞎了嗎?”
“應該不至於吧?”王殿元話雖這麼說,卻也沒底氣。
對日本人的節操,王殿元實在是不看好,因為日本人就沒有節操啊。。
渠川至小聲說道:“要不然,我們還是趕緊給野口隊長打一個電話吧?”
“噢對,對對對。”王殿元也連聲附和道,“趕緊給野口隊長打個電話。”
……
剛才從渠家拿錢的當然不是什麼日軍少尉,而是王野。
王野其實早打聽到祁縣憲兵隊長野口信一郎給渠川至、王殿元、史步鱉等漢奸商人攤派了250萬銀元的軍餉。
所以進了城之後就直奔渠家。
隻不過,王野並不確定這次能搶到多少錢。
王野的本意是能夠搶到三十萬左右的大洋就差不多了。
卻沒有想到,渠川至這些漢奸商人居然已經籌集到一百二十多萬大洋,這下卻是直接便宜了他們八路軍。
站在另一側踏板上的段鵬已經是眉飛色舞。
要不是擔心被街上經過的日軍巡邏隊聽到,他差點就忍不住放聲大笑。
過了沒一會,裝甲車便又回到了祁縣南門,守門的軍曹伸手示意停車,接著例行公事一般喝問道:“口令!”
“吾皇盛世。”王野大聲道,“回令。”
“長治久安。”守門的軍曹回了口令,又示意身後偽軍搬開阻門鹿角。
就在這時候,城門一側的岡亭裡忽然響起了電話鈴聲,王野頓時心頭一緊,該不會是渠川至向野口信一郎打了小報告吧?
其實王野也不是沒有想過乾掉渠川至他們。
像渠川至、王殿元這樣的狗漢奸,簡真就是死有餘辜。
但是如果想要乾掉渠川至,就必定會驚動渠家的護院,隻要有一個渠家護院壯起膽子開槍,他們的行跡立刻就會暴露。
雖說就算暴露行跡也不怕,但這終究是個不小的麻煩。
正是出於這個考慮,王野才決定暫時放過渠川至他們。
畢竟,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搞經費,所以先把到手的黃金還有大洋運回根據地才是第一位的,彆的事等以後再說。
當下王野輕拍了下裝甲車引擎蓋。
負責開車的李俠便立刻隔著車窗向王野微微的一頷首。
轉眼之間,守門的那兩個偽軍已經把阻門的鹿角搬開。
但幾乎是在同時,一個鬼子上等兵也從門房內衝出來,大吼道:“攔住他們!他們是奸細!”
但是已經太遲了。
鬼子上等兵才剛從門房內衝出來,王野和段鵬就已經拔槍在手。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槍聲響過,把守城門的鬼子軍曹和兩個偽軍便倒在血泊中,李俠再一腳油門轟到底,裝甲車便嗷的一聲衝進了城門甬道。
這個時候,城門外的鬼子偽軍也被驚動,大呼小叫的擁進街壘。
遺憾的是,架在環形街壘上的兩挺九二式重機槍是瞄著外麵的,雖然可以調整射角,但是做不到一百八十度。
所以隻能用步槍或者南部式手槍。
但是王野和段鵬根本就沒給機會。
兩支德國大鏡麵,隻是兩個長點射就把守在兩個環形街壘的六個鬼子還有十幾個偽軍全部撂倒在地上。
接著王野和段鵬各扔出一顆手雷。
隻聽得轟轟兩聲,兩挺九二式重機槍就已經被炸翻在街壘之中。
片刻之後,一隊鬼子衝到城門口,重新將九二式重機槍扶起來,卻發現槍機已經被炸壞了,已經無法再射擊。
當下鬼子便端著步槍徒步往前追。
但是徒步追怎麼可能追上裝甲車?
鬼子的九三式裝甲車的馬力不大,但是在公路上也可以跑出三十公裡時速。
很快,鬼子就被甩得不見了蹤影,裝甲車另一側的段鵬終於可以放聲大笑:“哈哈,隊長,這也太順利了吧?”
“不然呢。”王野哼聲道。
“你也不看看我們做了多少準備。”
“這倒是。”段鵬撓了撓頭又說道,“為這事李俠已經跑了十幾趟祁縣縣城,兩條腿都跑細了整整一圈。”
說話之間,裝甲車開進了一個山坳。
兩個身影便從公路邊的蒿草叢中嗖的竄出來,一下跳到裝甲車兩側的踏板。
王野和段鵬非但沒阻止,反而拉了兩人一把,幫助他們更穩的站在踏板上,敢情跳上裝甲車的這兩個人就是魏西來還有王喜奎。
“小灰灰,喜子?”段鵬問道,“電話線剪了?”
“這還用得著問。”魏西來翻了記白眼,“早被我們剪斷了。”
剪電話線是基操,防的就是祁縣憲兵隊與前麵的據點聯絡,要不然的話,如果讓祁縣憲兵隊與封鎖溝沿線據點先取得聯絡,那就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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