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標點倒是新奇,不過還挺方便的。”朱棣心道。
他雖然是馬上天子,但是文治倒也不差,隻是一眼就明白這奏章上標點符號的用處。
奏章的內容很簡單。
上書:
孫子請奏,設立軍機處輔助父王監國,所需處理政務,直遞軍機處。
由五軍都督府、六部以及各衙門,擇其慎密者入職,隻授軍機行走之權,無品無職。
因臨時設立,不必交吏部定製,由皇爺爺親自遴選。
這是無比簡單的三句話。
砰!
朱棣猛地起身,將朱瞻基嚇了一跳,而後朱棣的肩膀離開了太孫的雙手,他深吸一口氣,難以抑製的向前走出數步,方才平複心中思緒。
朱棣再次打開奏章,仔仔細細地讀著上麵的墨跡未乾的文字。
簡單的三句話,卻看了一刻鐘。
見到朱棣這個反應,朱高煦心中忐忑,還以為是這般離經叛道之言觸怒了皇帝,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朱棣放下奏章,仰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晌,不怒自威的語聲才再次回蕩在武英殿。
“瞻基,你過來看看你二哥寫的折子。”
朱瞻基上前接過奏章,仔細看了看,見上麵的標點符號,心中生出幾分鄙夷。
到底是沒有文化,竟然還要這種小兒之物輔佐句讀。
而後,他又看了看奏章上的內容,心中更是不屑。
果然和二叔一個樣。
想要拉攏朝臣,又怕這怕那,試探到了皇爺爺頭上。
朱棣眉頭稍凝,問道:“你看懂了嗎?”
朱瞻基自信一笑:“孫子看懂了。”
“不,你不懂。”
朱棣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失望:“拿回去再看看,看出名堂了再來找咱。”
“啊?”
朱瞻基不懂。
“漢王爺!”朱棣一聲怒喝,雙手叉腰,氣勢驚人。
朱高煦立刻上前行禮:“父皇不要動怒,瞻壑那孩子不懂事,瞎寫的……”
“閉嘴!”
朱棣擺了擺手,直接說道:“軍機處的建立,朕準了!回去讓瞻壑那孩子寫一個名單,朕會親自幫他遴選。”
聞言,朱高煦大喜過望,立刻謝恩,而後不解地問道:“父皇,你怎麼同意了?”
朱棣斜睥朱高煦,悠悠道:“為什麼不同意?要是你爺爺早看到這奏章,何必有什麼胡惟庸案,有什麼藍玉案,甚至不會有靖難。”
朱高煦還是沒懂,朱棣卻不打算做任何解釋,讓兩人退下。
待到武英殿陷入寧靜。
朱棣孤身一人,攏袖站在朱紅色的柱子下,望著窗外如血殘陽,眼神深邃,宛如無星無月的夜晚,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許久,武英殿響起一聲長歎。
“老二得如此大才,遠勝當年咱得和尚,瞻基打不過啊!”
……
文華殿中,朱悟淨猛地睜開眼,他的嘴角勾起,自言自語道:“這個辦法可行,倒不如說,這個辦法必然能成。”
少年身穿一襲道袍,抬頭望向同一片如血殘陽,輕聲念叨。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禦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鹹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