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身著玄色鶴氅,一路快馬縱馳而來,到了府前利落翻身下馬。
裹著一身霜寒之氣大步朝府中走去。
緊隨其身後的人一襲冷硬鎧甲,麵上有一寸駭人刀疤,此人正是跟隨聽命於他的侍衛心腹——江渡。
裴璟身形高大俊挺,一麵快走一麵接過府中侍女遞來的乾淨棉帕,擦去麵龐沾上的鮮紅血跡。
從昭獄回來的裴璟身上帶有一股濃烈的肅殺戾氣,沉著俊美深邃的眉目,對著江渡吩咐道:“那人既是個硬茬子,不妨再多使些手段,左右吊著一條賤命問得出話就是。”
“誓要逼問出幕後主使之人。”
江渡抱拳沉聲:“是!”
裴璟遂不再出聲,隻是那眉眼裡的陰翳殺意濃烈得令人心驚膽戰。
三月前與蠻夷的最後決戰中,他本已得勝歸來,卻在歸京途中遭遇部下暗算,身負重傷流落鄉間,命懸一線……
他裴璟,此生最恨背叛之人!
他麵容冷厲懾人,所至之處,府中人都俯身跪地,不敢輕易抬頭。
但是到了聽風苑前,他神色一頓,閉目深吸幾瞬,再睜眼時方才的駭人戾氣已然消逝不見。
他微展眉目,噙著淡笑掀袍而入。
”阿鳶,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一進門,他敏銳的目光便捕捉到了那立於書案前,對著婢女笑容可掬的清麗佳人。
薑鳶循聲望去,縱使已與裴璟相識三月有餘,可乍一見這張麵容,還是不由得心神一晃。
裴璟的麵容俊美到了昳麗的程度,給人的視覺衝擊感極強:俊鼻深目,長眉入鬢,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帶著些他獨有的極淺藍色。
遺傳自他那屬於胡人的生母。
想來,當初自己甘願冒險相救,也不排除有被這副俊美卓絕的皮囊蠱惑的成分……
薑鳶飛快地垂下頭,抿了抿唇角,不讓其翹得太明顯。
“你們先下去。”
裴璟目光自進門便一直停留在薑鳶身上,揮手屏退侍候的仆婢。
等到屋裡隻剩下他們二人,他笑容加深,走到薑鳶麵前:“方才笑我什麼呢?”
薑鳶還以為自己躲過了他的逡視,不料卻還是沒逃過,不免有些氣惱,扭頭道:“我沒笑……”
她微涼的白細麵龐卻被一雙修長有力的大手牢牢禁錮住,迫使她麵對著他。
“騙子。”
裴璟指腹不自覺地摩挲著掌下的細嫩肌膚,眉梢不著痕跡地挑了挑,戳穿她拙劣的謊言。
“阿鳶,你可知,我十歲跟著父皇出征草原的時候,五丈之外便能將敵人手上的兵械看得一清二楚?”
他說這話時,話語裡赤裸裸的炫耀意味更是令薑鳶禁不住惱火,她心思一轉,展眉彎目道:“……殿下的眼力倒是真厲害,我看倒是和——”
“村中大黃的鼻子一般厲害!”
瑩瑩燭火下,薑鳶眉眼生動鮮潤,一顰一笑都如同畫中白瓷美人一般,惹得裴璟的呼吸都滯了幾瞬,待看見她清澈眸底的深切笑意才反應過來。
那大黃,正是她家附近的一隻大狗!
裴璟在她家養傷時也曾見過,每次薑鳶起火燒灶時那狗便巴巴地竄進屋子,蹲守在鍋台之際,拉著舌頭憨態可掬。
弄得薑鳶哭笑不得,還跟他吐槽真是一個狗鼻子。
裴璟故意沉下眉目,佯裝惱怒:“好啊,阿鳶竟敢這般編排我?”
說完便伸手直戳向她敏感異癢的細腰上。
薑鳶哪裡受得住,隻好連連後退,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伯謹……好好好,我不說了,快住手……”
裴璟感受著手上纖細柔滑的觸感,看著距他不過一臂、臉頰生出粉暈的薑鳶,一時間心旌搖曳,不可自持……
他收了調弄的力道,手卻牢牢握住她的細腰,將人往懷中摟去。
等薑鳶抬目,二人之間的距離已是近在咫尺。
他俊目幽深,裡頭波潮起伏,呼出的氣息灼燙迫人:“阿鳶……”
他長睫低垂,呼吸間都是她衣襟口的細細甜香,他呼吸不覺加重,吐字沉膩地吟道:“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薑鳶的呼吸也被他攪得微微起伏,可在他俯身而來時還是用手擋住了。
“伯謹。”
她來自現代,對於貞操這類東西自是不甚在意,可她現在身處異世,知曉在這個朝代,若真的成了,那隻能算無謀苟合。
成婚之時,才是水到渠成,也是對她的尊重。
這一道輕呼總算將裴璟迷亂微醺的思緒給扯了回來。
他眸底雖有留戀欲色,到底還是收了手,隻緩緩吐出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