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目光薄淡:“這便是她的錯。”
“不怪她啊,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聽她勸說,也是我執意要走……”
裴璟微俯身,指腹刮去她麵上的濕淚:“阿鳶,你還不明白嗎?”
“你身為主子,她身為奴婢,你們身份有彆,你錯了,她也要代你受罰。”
薑鳶望著他泛冷的眼,耳邊是庭院中銀杏吃痛的悶哼聲與棍棒落在肉體上的聲音。
她眼裡的淚有一瞬間的凝滯。
隨後,她跪在地上叩首,語帶哽咽:“殿下,我……婢妾知錯了。”
她字字泣血:“婢妾再也不敢了,以後一定好好待在府中。”
“求殿下,放過銀杏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裴璟麵色一鬆,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快起來,地上涼。”
薑鳶任由他將絨毛披風披在她身上,懇求道:“還請殿下讓他們住手吧……”
裴璟一個眼神,方公公便小跑出去,製止了刑罰。
銀杏挨了十幾杖,冷汗貼濕了額麵,被放下來時已經無法站立。
薑鳶見到她慘白的麵色和背後的血跡,死死咬住唇,眼淚盈眶。
裴璟撫了撫她的背,吩咐道:“將她帶下去,請大夫過來醫治,用最好的傷藥。”
銀杏被送到了單獨的下人房裡養傷居住,中途有大夫過來察看了她的傷勢,敷上藥膏後,還有人專程送了飯菜過來。
逃過一劫的她沉沉睡去。
睡至一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被床前立著的黑影給嚇了一跳,不等她出聲,黑影便上前兩步,露出一張盈麗白皙的麵容。
“姑娘……您怎麼在這裡?”
薑鳶坐在床沿,嗓音含愧:“還疼嗎?”
銀杏心中一暖,道:“已經上過藥,不疼了。”
“姑娘快回去吧,這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薑鳶垂著睫,打開手裡的藥膏:“我給你上了藥就走。”
銀杏驚慌失措:“這可如何使得,姑娘怎可——”
“你是知曉我性子的,若不做了這事,我良心難安。”
輕輕的一句話,便使銀杏默了聲。
她還記得,白日裡姑娘在門口盯著她時眼裡的淚光與愧疚。
這藥是宮裡麵得來的,療傷極好。
果然,冰涼晶瑩的膏體敷在受傷的肌膚上,極大的緩解了銀杏背上的疼痛。
可她心裡卻酸澀不已。
她隻是一個奴婢,從未有人對她這樣好過……
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又被她悄聲拭去。
她用微哽的聲音說道:“姑娘,您不要再忤逆王爺了,不然,奴婢真擔心您……”
銀杏是真切地為薑鳶擔憂。
在她看來,自家姑娘無疑是最為善良溫柔的,但偏偏卻有著一些奇異的想法。
但這些,又偏偏是為世道所不容的。
薑鳶合上藥膏,放在她床前的矮幾上。
就在銀杏以為她不會得到回應的時候,薑鳶開了口——
“我知道。”
她聲音又低又輕,如同轉瞬即逝的夜風,冷到骨子裡:“這種事情……以後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