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看向逐漸驚愕的沈玉珠,揚起笑:“再者,郡主既如此看不慣我,倒不如直接同璟王殿下去講。”
要是有用,倒正好合了她的心願。
“你、你竟敢這樣和本郡主說話!”
沈玉珠足足愣了好幾息,才回過神來,氣得胸腔起伏不定。
薑鳶充耳不聞她的驚怒呼喊,猛地一夾馬腹,朝前奔去。
馬兒嘶鳴一聲,跑得飛快。
薑鳶抿唇看向前方的遼闊地形,感受著迎麵拂來的涼爽清風,眼裡是許久不曾有過的放鬆與釋然。
她多麼想能夠騎著駿馬一直這樣跑、再也不回到那禁錮她多日的壓抑府邸。
也不再麵對那些令她惱煩的人。
“駕!”
她高喝一聲,似乎在發泄什麼一般,更加用力地勒著韁繩。
她充耳不聞身後侍衛的呼喊聲,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快些、再快些。
最好能帶她逃出牢籠,重獲新生!
裴璟到時,正好看見白馬疾馳,飛踏如流星,其上的纖細身影搖搖欲墜。
這對於她這般的初學者來說,簡直就是在玩命!
他立時沉了麵色,搶過一匹馬飛快追去。
“阿鳶,停下!”
薑鳶置若罔聞,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她的眼裡隻有前方開闊的路麵,她的耳中隻有呼呼作響的清風。
裴璟咬牙猛一甩馬鞭,馬兒吃痛頓時加快了步伐疾追而去。
待離得近了,他找準時機翻身上馬。
將薑鳶緊緊摟在懷中,攬繩喝停馬兒。
飛雪速度漸漸慢下來,最後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裴璟麵色不太好地將薑鳶從馬上抱下來。
“怎的這般不聽話?”
“方才叫你停下為何不停?”
薑鳶平複著呼吸,麵上神情淡淡的:“方才太沉浸其中了,未曾聽到殿下的呼喊聲。”
聽她提起方才,裴璟便想到他撞見她縱馬疾馳時那一瞬間的慌亂驚駭。
他正要輕斥她幾句,待見了她玉白麵上騰起的健康紅暈時還是歇了心思。
她……應是被拘得久了,才會做出這樣的出格舉措。
裴璟為她捋了捋吹亂的發絲,又將目光投向了身後垂首而待的幾名侍衛:“叫你們盯著主子,便是這樣盯的嗎?”
言語間目露不善,聲色俱厲。
薑鳶見他似要問罪,忙握住他的手臂:“不關他們的事情,是……婢妾沒有聽他們的勸阻。”
她實在不想因著自己的一時縱性而禍及他人,軟語勸道:“……本就是出來遊玩放鬆的,他們因婢妾而受了罰,婢妾又怎好繼續陪殿下?”
裴璟終究是沒有處罰,刮了下她小巧瓊鼻,歎道:“真拿你沒法子。”
“殿下。”
一道刻意放柔的女聲傳入眾人耳畔,薑鳶望去,那人不是沈玉珠還能是誰?
隻不過方才麵對薑鳶時的囂張神態在麵對裴璟時統統化成了滿麵的羞澀文雅。
薑鳶後退幾步,去喂一旁被拴著的飛雪草料,貼心地讓這對未婚夫妻好生說話。
裴璟眸光冷淡,疏離地喚了句郡主。
沈玉珠不悅地翹起紅唇,向他軟語撒嬌:“不是都說了好多遍了,殿下喚我玉珠就好了嗎?”
說著,她麵上飛起幾縷紅雲,低聲道:“反正……你我的婚事就在明年年初了啊。”
一想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她就要穿上鳳冠霞披嫁予眼前這個風姿無雙的男子,沈玉珠的心中便難掩激動。
裴璟的神色卻一片冷淡,仿佛同她婚事相近的人不是他一樣。
靜窒的幾息過後,裴璟開口:“既無事,那便先告辭了。”
說罷便要轉身朝著不遠處專心喂馬的薑鳶而去,見他竟為了那個低賤的農女棄她而去,沈玉珠不甘地咬住下唇,出聲提醒道:“殿下不該自降身價將鄉野女子迎入府中。”
裴璟沉冷了麵色看她:“郡主還沒有過門,便急著想管本王府邸上的事情了?”
沈玉珠的氣焰頓時低了下來。
她終歸還是未嫁女,這樣的話實在是逾矩。
裴璟才不顧她的窘迫,臨走前隻留下一句不冷不淡的話——
“郡主若是對我的做法不滿,大可尋了法子退了這樁婚事。”
“這樁婚事於裴某而言,本就是可有可無。”
沈玉珠臉上血色儘失,身形搖晃差點摔倒。
根本不敢相信他竟然決絕到這種地步。
待看見他緩和了神色同薑鳶溫語說著話時,心口的震驚與傷心瞬間轉化成了憤怒與怨恨。
都怪她,都怪這個下賤的女子!
因而當裴璟帶著薑鳶離開,路過僵站在原地不肯離去的沈玉珠時,她那忿恨嫉妒的目光還久久落在薑鳶身上。
薑鳶對上她的目光,微微凝住,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