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其實阿花追上去還真不是為了保護木小文,它是為了蹭飯來著。
阿花最近喜歡上了吃經過烹飪後的穀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飯食經過烹煮後更香的緣故,還是膨脹後的穀物吃起來更大更能讓鳥感到愉快,反正阿花對於米飯和餅子全都來者不拒。
家裡食量最小的就是木小文,心最軟的也是他,軍營裡的食物采取配給製,除了部分軍官能有所優待之外每個人的份額都是一樣的,當然也可以根據食量增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浪費。
不過由於軍營裡的餅子個個都做得比臉盤還大,而且還都是實麵,飽腹感極強。就算木文拿的是最小單位,兩兄弟還是吃不完一個餅,剩下的餅子大部分都便宜了孔雀。
至於投喂孔雀算不算浪費糧食……呃,其實阿花在軍營裡也是有自己的職業的,作為這兒唯一一隻禽鳥,它替代了公雞的任務,負責在每天早晨靠著叫聲將兵士們從睡夢中叫醒,也算是半個臨時工吧。
既然是臨時工,那投喂它也沒什麼關係了。
不過木白覺得哪怕沒有這層勞務關係在應該問題也不大,阿花在軍營裡還是挺受歡迎的。
孔雀是滇南的動物,在滇北很少見,更彆提大明的區域內了。
阿花抵達軍營的時候又是它長完毛之後,現在的阿花非常符合大部分漢人對於孔雀這個生物的遐想。
什麼一步三回頭啦,什麼翠尾盤泥金彩落啦,什麼一身金翠畫不得啦,反正顏值暴漲的阿花能夠撐得起所有的讚譽。
每天阿花白天上樹休息的時候都有一排兵哥在那等著看孔雀飛上飛下的模樣,木白還看到過有想著法拔孔雀毛的,當然這種行為很快就被製止了。
木白兄弟的人緣很大一部分也要算在阿花身上,從阿花來了之後,想著法逗它開屏的人就沒少過,但都沒能騙過阿花。
直到現在看到阿花走在隊伍裡都會有人不死心,用各種方法逗弄孔雀。麵對兵哥們的逗弄,阿花郎心似鐵。
之前有兵哥聽來傳聞說在孔雀麵前展示彩布,可以引動孔雀的比美之心開屏,於是動了心思,問題是這異國他鄉的哪來的彩布呢?
兵哥們腦子一動,想出了一個絕佳的主意——軍裝雖是製式服裝,但裡衣都是大家自備的。
由於職業特殊加上布料磨損問題,大家的裡衫多少都有些縫補的痕跡,外衣改內衫更是不可避免,這些不就是彩布的原材料嗎。
於是一塊集合了大半個兵營小布片的“彩布”就這麼誕生了。
“其實隻要誇它漂亮就好了。”木白拿著自己的飯盆和沐春一同在後頭排隊,看著前麵拿著這塊“百家布”逗弄阿花的兵哥小聲向新認識的小夥伴傳授小技巧:“阿花特彆臭美,還愛聽好話,多誇幾句它自己就會開屏,或者給他一麵鏡子也成。”
沐春聞言不由側目,烏黑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疑惑,仿佛是在詢問他怎麼知道的。
“阿花每天早上起來之後都會去水邊梳理毛發,然後特地展示給木文看。”木白小小翻了個白眼,對弟弟那無可救藥的顏控感到無奈:“木文看到阿花漂漂亮亮的就會誇它,如果這天阿花心情好的話,就會開屏給木文看,然後木小文就會誇得更厲害,如果哪天他忘了誇阿花,阿花還會特地跑到他麵前來開屏。”
頓了頓,他小聲說出了一句很招人仇恨的話:“第一眼看到還挺好看的,但看多了也就那樣,也就木小文這個小顏控才能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誇了。”
“……幼兒多好顏色。”回想起當時巡邏到一半突然被抱住大腿的經曆,沐春有些艱難地說道:“也挺……正常。”
“阿兄哦哦哦~”他們話語討論的重點已經完成了打飯任務,挎著小籃子邁著小短腿一邊叫喚一邊噠噠噠地向他們這衝了過來。
木白側跨一步伸手將宛若一隻小野豬般橫衝直撞,即便到了他麵前都不減速的弟弟接住,偏身泄去大半衝擊力後順勢將弟弟給抱了起來。
木文像是完成了什麼人生大事一樣“呼”得吐了口氣,像是一隻肉嘟嘟的小狗崽一般靠在了兄長肩窩蹭了蹭,隨後高高興興地舉起了自己的草籃子:“阿兄,今天有肉肉吃,肉肉哦!”
木白看了眼小籃子中夾著肉餡的餅子也有些稀奇,“今天怎麼吃這麼好?”
在剛駐紮的那幾天兵士們上山掃蕩了一番後,附近山林裡的大型動物都像是感知到了這兒盤踞了什麼凶獸一般,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所以除了前些天嘗了點肉味之外,軍營裡的夥食質量急速下降,改為了原本的乾糧為主,偶爾能嘗到的葷腥也是骨湯、蛋花湯之類的小葷。
木白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麼實在的肉塊了。
不光光是他,今天來盛飯的兵士們也紛紛喧鬨了起來,氣氛前所未有的歡快。
木白敏感地察覺到,這份歡快中似乎還參雜了些格外亢奮的情緒,鳥也不逗了,彩布也不揮了,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染上了戰意。
他隱約間有了某種預感,而沐春的回應證實了他的猜測。
“大軍要開拔了。”沐春挪開了注視著餅子的眼神,扭頭看向了中軍大帳,再扭回頭來時一雙黑眸中已染上了鋒銳的暗芒:“當年鄱陽湖之戰時郭都督死戰不退,據聞他當時最大的念想就是想吃肉了,所以凡他領軍,隻要有條件的話,部隊開拔前都會吃頓肉。”
怪不得,這也算是另一種意味的擊鼓提氣和心理暗示了,而且效果極佳。
木白看了看那些嗷嗷直叫的兵士們,摟著木文的手微微收緊,被這氣氛帶動,他也有些躍躍欲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