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帳篷內的朱元璋見他這樣樂得直拍膝蓋,見媳婦眉頭漸漸豎起,看過來的眼神愈加鋒利,這才開口:“輝祖,無妨,你說吧,朕保證,你的話就在這個院子裡,絕對傳不出去。”
“是,”青年剛毅的臉頰上染上了一抹薄紅,他低著頭沉聲道:“女郎若是受了欺負,父親終究是長輩,還是要以和為貴的。兄弟卻是無妨,大可校場見。”
這話的意思就是,家裡的閨女要是有什麼不開心了,老父親即便牙花子都咬斷了也得為了閨女未來的生活以及親家關係忍耐幾分,但是兄弟就沒關係了,可以直接撩袖子把人揍上一頓解氣。
咳咳,這其實是大部分家中有女兒的人家那不上台麵的男兒共識來著,一般都不會告訴姑娘們。
馬皇後本是家中獨女,並無親身兄弟,表兄弟亦是因為戰亂斷了聯係,故而此前並不知道這個道理,乍聞此言她還有些驚詫得眨了眨眼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那不是挺好的,你作何扭捏……”
話一出口,她就樂了,見徐輝祖那一臉尷尬的模樣更是樂不可支。
徐輝祖當然尷尬扭捏啦,他是魏國公徐達的長子,也是爵位繼承人。朱元璋極其信任徐達這位開國功臣,也相信他們家的家風和人品,於是徐達的長女甫一成年他就立刻帶著妻子上門去求娶。
沒錯,徐輝祖的長姐正是朱元璋四子朱棣的妻子。
所以讓徐輝祖現在開口說如果女眷被欺負,兄弟們就要和姐夫/妹夫校場見什麼的,可不就是說如果朱棣欺負他大姐,就得做好了擼袖子的準備。
這在尋常家庭無妨,但是在大明第一家庭麵前,咳咳,那可是有夠大逆不道的。也難怪他非得在洪武帝說赦免之後再開口而來。
見小青年臉都憋紅了,馬皇後十分體貼地轉變了話題:“原是如此,那看來藍玉要給女兒找個義弟的事兒還挺重要……說起來,重八啊,咱們家的小子是不是也有……?”
“哎,這個問題你們女人家不需要知道。”朱元璋輕咳一聲,雖然如此說,但也悄悄透露說:“彆的幾個咱不知道,不過小四出嫁時候,咱們家在京的幾個小子可都沒閒著。”
馬皇後聞言微微蹙眉,笑著婉言道:“小四家的駙馬都尉可是此前科舉上來的,可是個文人,你得讓他們悠著點。”
四公主安慶公主是馬皇後親生的兩個公主中的幺妹,作為嫡女又是小妹,安慶公主自幼便被寵著長大,在馬皇後的教導下,小公主既嬌憨可愛又乖巧懂事,因此很得朱元璋的喜歡。
故而在她的夫婿挑選上,朱元璋也是極其上心。
駙馬都尉歐陽倫是進士出身,有著實打實的學問,加上出身平民家庭,朱元璋選擇他無疑是要給天下樹立一個大明“唯才是舉”的典型,可以說隻要此人有些才乾,不要走歪路子,未來定然前途無限。
考慮到如今大明的官場主要是由豪強勳貴占領,歐陽倫這一科舉入官的新勢力也需要一把助力,駙馬的身份就是他的助力。
因此朱元璋對此事自然心中有數,彆看幾個皇子是去警告駙馬彆欺負他們妹妹,但在外人看來此舉又未嘗不是親厚。
打打鬨鬨的才是自家人,彼此恭敬客氣的那才是外人咧,就像這傅友德和藍玉,如果不是當真和他親厚,哪會特地來同他說要認兒子的事喲。
想到這兒,洪武帝心中就有些樂嗬,如果這兩人現在在他麵前,他非要鼓動兩人打一場,爺們嗎,有事就拳頭說話唄。
至於木家兄弟被兩人搶著認兒子的事,朱元璋壓根就沒放在心上。人才嘛,有人搶著要是正常的。
而且看傅友德那老小子信中所寫,這兒郎是因為為了讓滇地得到更好的治理特地將祖傳秘法(←給領導的信要藝術加工一下)教給了傅友德,有這份心就是個好的,更不必提老傅吹噓的小小年紀文武雙全了。
如果是當年他遇到這樣的小孩,恐怕也要擼起袖子參與搶奪隊列,兒子嘛,自然是多多益善。
隻不過現在他可以穩坐釣魚台,因為——
你們家的小孩教的再好,最終都得入老夫帳下喲!
想到這點朱元璋就有些美滋滋,再一看手中畫已經成型了八-九分,他頓時將筆一擱,歡歡喜喜地與媳婦兒分享自己的勞動果實了。
這幅出自大明皇帝給皇後繪製的畫像在今日後成為了馬皇後最重要的收藏,儘管日後朱元璋特地讓專業畫匠習得此繪畫法後為她重繪彩圖,也無法取代這份畫像的地位。
上有行下必效,勳貴之中漸漸興起了夫妻互相畫像的風尚,這股風潮漸漸下移,終是入了民間,並且在未來開創了一個全新的繪畫流派。
不過在這個流派真正興起前,這被稱為木白畫的繪畫方法最常用到的地方……是發布通緝令和戶籍登記來著。
而第一個享受此等戶籍登記之人,正是流派的開創人——木白本人。
一邊當模特一邊指導人怎麼畫自己的木白:囧!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然而還有明天的更新,作者君哭唧唧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