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財屏息蹲在樹上好幾個時辰,才終於鬆了口氣。
他剛從一個秘境中出來,離開前,順手牽走了無極宗一個小弟子手裡的木盒。
其實本來瞄準的是與他同宗那位女修,誰知已經用了隱匿符湊過去要下手時,突然感覺天靈感一陣發麻,仿佛被什麼東西盯上一樣。
作為一名散修,多年來對危險的敏銳促使他當機立斷放棄了,逃跑時見這小子一副羸弱不堪樣,不像是什麼受寵弟子,就乾脆賭了一把,沒想到還真賭對了。
隻是,盒子裡這把劍是不是有點醜?
通體呈現赤紅鏽色,劍身上麵刻著一些繁複紋路,看久了讓人覺得眼暈。
除此之外,劍尖竟然還有一處缺口,像是硬生生被磕壞的。
張財臉上溢出一抹失望。
撿漏失敗,竟然弄了把破銅爛鐵回來,還不如他收集的那些異獸屍骨值錢。
正當腦海中盤算著如何把這把破劍包裝一下,實現價值最大化時,眼前迷霧中走出的少年,讓他張大了嘴巴。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裡可是幽情穀!
能進去的、或者能從裡麵完好無缺走出來的,要麼修為高深,要麼身負異寶。
要知道,光這霧氣就有惑人心智的功效,更彆說裡麵更厲害的情梔花田。
於是,當少年眼睛直勾勾盯住自己懷裡的破劍時,頓感一陣壓力,急忙從樹上跳下來,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張財見過前輩。”
“前輩”楚陌塵一言未發,眼神卻依舊盯著劍,一眨不眨。
張財臉上的笑凝固了,心裡忍不住嘀咕,自己如今乃金丹中期,根本看不出麵前這人的修為,說明遠遠在自己之上。
這破劍難不成是什麼天材地寶?
儘管有些嘀咕,但張財還是笑眯眯地把劍雙手奉了過去。
他一向是見風使舵的一把好手,等著人家動手搶,輕則挨頓揍,重則被殺人奪寶,還不如識相點自己送過去,賣個好。
楚陌塵並未客氣,當指尖終於觸摸到表麵粗糙的鏽跡時,心跳速度終於平穩。
其實,當他在穀中看到那些關於符篆、煉丹等方麵的書籍,以及貼了標簽的瓶瓶罐罐,並且憑借其中一瓶裡麵的一顆辟穀丹,就能維持五日不用進食時,就已經徹底相信,這裡已不再是他熟悉的世界。
隻是,這把劍……
摩挲中,指尖不小心蹭到一處裂痕,圓潤血珠倏然沒入。
彼時,林敏兒正躺在青雲門修煉場旁邊的漢白玉石階上,曬太陽。
一彆往日懶懶散散的修煉態度,為數不多的弟子們仿佛打了雞血般,沒日沒夜地瘋狂修煉。
青雲門弟子此時大多為劍修,偌大的練劍場,幾乎看不到一個擂台空著。
宋成陽身為剛入門的新弟子,是最慘的一個,引氣入體到築基雖然很快,但畢竟經驗不足,幾乎每天都被師兄們壓著打。
這不,頂著一張豬頭臉在她身邊坐下,疼得“嘶哈嘶哈”,臉上儘是懷疑“這麼大的宗門,這麼多厲害的師兄,你說我以後能當長老?尊嘟假嘟??”
林敏兒……
想笑,又由衷敬佩。
在這個幻境中,宋成陽是唯一一個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卻依舊認真、笨拙地過著屬於自己的人生。
這就相當於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自己隻是一個紙片人,命運軌跡都已經被設定好了,無論你滿意與否都必須按照這個軌跡走下去。
你還會努力生活嗎?還會平和地享受陽光雨露、勇敢地戰勝狂風暴雨嗎?
彆人怎麼想,她不得而知,但宋成陽確確實實擁有一顆最純粹的赤子之心。
怪不得後來能以最普通的資質,成為僅在息塵仙尊和掌門之下的首席大長老。
正當林敏兒打算起身指點指點他,爭取下次少挨點揍時,神情卻突然一變,望著東南方向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