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那一層籠罩在最外麵的人皮已經像是壞掉的皮套一樣垮塌,讓裡麵的東西就像是蛻皮的蟲一樣的鑽了出來。
……當然。
那東西本身長的也很像是蟲。
13號頓時就“嘶”了一聲,害怕倒是談不上有多害怕,但是:“這未免也長的有些太傷眼睛了吧!之後可以問無限空間要一點精神損失的補償費麼?”
這話當然是在開玩笑,無限空間才不會管玩家的死活。那東西甚至是缺乏基本的情緒,隻不過是下達任務、結算獎勵、進行世界轉換的工具而已。
無限空間與無限係統的存在定位便是如此,即便有意誌,也應當隻是在執行將他們所創造出來的那位主人的意誌而已。
眼見著從6號的身體裡麵爬出來的、擁有著鋒銳口器與猙獰可怖的雙鉗的蟲已經開始流淌下涎水,在朝著這一張長桌上的被荊棘藤蔓困住了行動的玩家們投去了貪婪而又覬覦的目光。
商容抬腳踹了一下桌子,吸引了謝輕侯疑惑的目光。
“喂喂,你難道不打算管一下嗎?你的法庭上可是出現了破壞規則的闖入者哦!”
謝輕侯沉默了一下,再說話的時候,聲音當中就帶了些感歎:“是很不錯的計謀啊,打算從我這裡借力打力,先把規格外的敵人解決了,然後再考慮己方的內鬥嗎?”
他麵帶笑容,但是說出來的話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真不愧是你,不要臉的讓我瞠目結舌。”
商容知道謝輕侯認出來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這樣的話,商容也懶得裝了。他哼了一聲,用著小女孩一米四的身體硬是擺出了一米八的氣場:“不要臉怎麼了?要臉的話就會連自己的男朋友都丟了。”
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意有所指的朝著謝輕侯露出來了可惡到讓人恨不得一拳將他的臉給砸進去地底的笑容:“真是丟人啊,謝輕侯。”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和黎川生活的很好。他非常喜歡無限空間的環境,也認為我才會是更加優秀的、作為今後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侶。”
“我會代替你照顧好他的,畢竟川川真的是又可愛、又懂事。”
這段話當中暴露出來的信息量實在是有些大,不管將哪一個單獨拎出來都足夠讓人覺得生草,而如今又以這樣的形式被排列組合在了一起。
一時之間,彆說是同一張桌子上坐著的那些玩家們了,就連那一隻剛剛才從6號的身體裡麵爬出來的怪物都停下來了原本打算做的動作,巨大的複眼看看商容,再看看謝輕侯,如此反複。
謝輕侯是應該生氣的。
無論是從被“搶走了男朋友”的這個角度來說,還是從“被商容這樣蹬鼻子上臉的挑釁”這樣的角度來說,無論哪一個都足夠他當場掀桌而起,今天不在這裡跟商容拚個你死我活出來,就不算是男人。
然而,因為考慮到那被商容洋洋得意的說出來的“黎川”也是自己,並且知曉黎川和商容之間的真實相處模式究竟是怎樣的,於是這整件事情頓時就變的無比可笑了起來。
謝輕侯憋了憋,又憋了憋,幾乎用上了自己全部的自製力,才好懸沒有當場笑出聲。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麵部表情還是不免出現了些許的扭曲。這在不知內情的其他人——包括商容在內——的眼中,都隻會以為是謝輕侯當真被那一番明秀暗撕的話給戳到了痛腳,以至於表情管理都已經失控。
商容更是為了自己居然擁有這樣打擊謝輕侯的機會而眉飛色舞起來:“總之,多謝了,謝輕侯。”
他露出來極其惡劣的笑:“你的男朋友不錯,不過現在,他是我的了!”
謝輕侯忍了忍,又忍了忍,隻是看著商容的目光已經難免像是在看著一個智障了。
真的有必要對這樣的家夥上心嗎?是不是有些太拉低自己的格調?
謝輕侯忍不住捫心自問。
“是嗎?難道不是黎川從始至終都用看垃圾的眼神在看你嗎?”
謝輕侯閒閒的道。
“而且,見色起意、並且強行搶走了彆人的男朋友,現在還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種話……商容,你真的是比我預料當中的,還要來的更加的厚顏無恥。”
商容:“嗨,要臉的人討不到媳婦,隻能在一旁‘孤寡孤寡’的叫。”
謝輕侯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不要和商容這種人計較。眼下姑且先放他得意一段時間,等到這個任務的最後了,在商容以為自己距離那成功的冠冕已經很近很近、伸手就能夠碰觸的時候再狠狠的背刺一刀,讓商容明白什麼才是功敗垂成的痛苦和絕望。
啊,謝輕侯想,那樣的話,說不定也能夠收獲到很大一波痛苦值吧?
因為考慮到了這個的緣故,主要是考慮到了可能到賬的大筆痛苦值以及等價的小錢錢,謝輕侯覺得他又行了——至少足夠讓謝輕侯寬容大度的無視掉來自於商容的這些不成熟的挑釁。
他舉起手來,輕輕的招了兩下。
於是原本還在喋喋不休的發出一些不是多麼讓人感到愉快的噪音的商容頓時就隻能“嗚嗚嗚嗚”,顯然是被暫時的剝奪了說話的權力。
“所以我不是都說了麼,在這法庭上,隻有我可以使用魔法啊。”
謝輕侯歎了一口氣,用法槌輕輕的敲擊了一下桌麵。
“好了,女士們先生們,跳梁的小醜無需給予過多的關注和理會,還煩請大家將注意力放在我們第一天的法庭上。”
或許是被法槌敲響的聲音所震懾,那一隻從6號的身體裡麵爬出來的蟲居然也一改之前的猙獰凶暴,乖乖的停在了之前6號的位置上,倒也足夠讓人嘖嘖稱奇。
“那麼接下來,請3號發言。”
3號是一位老者,無論是他的蒼蒼白發,還是並不筆挺的身形,亦或者是開口後的聲音,全部都證明了這一點。
“要讓老夫來指正啊……”他有些感慨的說了一句,目光在剩下的玩家當中幾多循環,“在那之前,能否請法官先小小的透露一下,那隻蟲子是什麼?”
謝輕侯八方不動的和他打太極:“嗯?難道不是正如你們所見那般……”
“是6號玩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