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疑惑,卻又知道不便現在同斯塔特瓦問個清楚明白,隻能暗暗的將這一點疑惑記在心底。
斯塔特瓦打開了之前黎川進來的時候的那一扇門,龐大的身軀從中擠了出去,隨後散開成為了萬千隻鳴叫的蟬,朝著四麵八方飛去。
黎川原本是應該緊跟著離開這裡的,他一開始過來隻是因為感覺到了有過於強大的力量在呼喚所以才想要看看,能夠遇到一位天碑上的存在真的隻是個意外。
現在對方已經不在這裡,他再繼續停留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才對——
可是黎川就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他久久都邁不開腳步。
自從穿越之後,黎川便對在自己和周圍人身上發生的一切異常都視作“尋常”,以過於順理成章的態度將這些異常和改變全盤接受,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水土不服來。
黎川之前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可是現在回想,卻像是被人猛然棒喝所以清醒了一樣,讓他回顧的時候都會感到毛骨悚然的程度。
為什麼我可以毫無芥蒂的接受這一切?
為什麼在作為“謝輕侯”的時候可以那樣的遊刃有餘、渾然天成?
為什麼……我已經沒有辦法記清楚,除了自己的名字和那一本“”之外的、關於穿越前的任何事情?
親人、朋友、同事、所愛之人與所憎之人……一切能夠證明“黎川”這一存在的社會關係,他發現自己根本就記不起來,仿佛根本那些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一樣。
黎川獨自一個人站在這一片有如星空、又有如沉淵的空間裡麵,明明已經無懼寒暑,卻突然之間覺得背脊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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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號——”
當商容在已經徹底大變樣的走廊上看到了黎川的時候,他開開心心的、仿佛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湊了上去。
“看到你還活著真是太讓人欣慰了。”商容笑著說,“任務變更,難度上升不止一籌,我們之間有綁定,可以絕對的交付信任,所以待在一起還是會更加安心一些。”
如果是之前,黎川聽到這樣的話必然會冷嘲熱諷,就算是不能真的讓商容心情惡劣,能夠刺一刺也是好的;可惜眼下他哪裡有那樣的心情,即便是商容在眼前花枝招展的晃悠,也失卻了從花孔雀的尾巴上揪一根羽毛下來的想法。
“……8號?”
商容終於察覺到了自己臨時的“戀人”身上的不對之處。
他扳過黎川的肩膀,強迫對方同自己對視:“你怎麼了?”
“與你無關。”
黎川實在是沒有同他去玩鬨的心思,十分不爽的想要揮開商容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乾什麼乾什麼,在彆人思考人生的時候就不要像是個蒼蠅一樣“嗡嗡”的惹人厭煩了好麼?
然而他和商容之間的力量差距可謂是天差地彆,反正黎川不但沒有能夠擺脫來自商容的鉗製,反倒是被抓住肩膀用力一按,朝著旁邊壓了過去。
黎川再多的思維發散,被這麼一按也得收束回來了。他皺著眉開口,語氣不怎麼好:“你乾什麼?!”
不過也用不著商容再做解釋,因為黎川已經越過了商容的肩膀,看到之前他們站的地方,已經積滿了黏稠且充滿了可怕腐蝕性的液體,光是這樣看著都已經到了會頭皮發麻的程度。
如果不是商容剛剛把他拽了過來的話……黎川現在應該已經是被那些東西給糊了一頭一臉。
黎川:“……”
事情突然就變的尷尬了起來。
“抱歉。”黎川覺得他現在簡直可以當場用腳趾扣出一座布達拉宮來,“以及,謝謝。”
那些黏液隻不過是一道小小的前菜,真正的正餐現在才開始入席。有外形奇異的蟲鋪天蓋地的湧來,如同足夠遮蔽天日的暗幕,配合著周圍那些一張一縮的紫紅色肉壁,恍惚間還要讓人以為自己是行走在什麼驚悚大片裡麵一樣。
商容隨意的應了一聲,看著那些湧過來的蟲群,神色逐漸變的有些凝重。他把玩著打火機,藍色的火焰充斥了整個通道,一路浩浩蕩蕩的卷了出去——
黎川一把掐住了商容的手腕。
“把你的火焰收起來!”他的表情有些惱怒,“周圍的肉壁開始受熱收縮了!”
商容:……哦豁。
現在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會被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