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在一旁笑了起來:“如果要說謝禮的話,還不如西爾莎你親自做一桌豐盛的菜呢。”
她這樣提議完,稍微的頓了一下,轉過頭,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黎川,小聲的同他確認:“您可以吃人類的食物吧?”
“當然可以。”黎川失笑,片刻之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娜塔莎歪了歪腦袋,雖然疑惑,但還是沒有遲疑的答應了下來:“當然可以,我對您定會知無不言。”
“你們知道【真理】是什麼嗎?”
雖然能夠從字麵意義上進行理解,但是也並不排除是否還有其他的指代。比如一件物品、一副兵器、一個人的代號……還是一些其他的,彆的什麼。
西爾莎聞言,抬起眼眸,倏爾笑了一下。
她眉眼昳麗如畫,聲音輕緩:“如果一定我給出一個答案的話……我覺得,真理是知識和傳承。”
“是自由的思想,是脫離框架的眼界,是對這世間萬物擁有了神主劃下的框架之外的思考,是人類所能夠做到的、遠比時間和神明還要流傳的更加久遠的東西。”
“是我們一直以來所追求和努力的事物。”
“教會說我們是魔女,是異端,是理應被鏟除的【惡】。”
西爾莎抿直了唇角,朝著天空伸出手去,像是想要就這樣拽住那雲層之上、天宮的主人的衣角,詢問祂為何這樣對待他們的存在。
“但我們所宣揚、傳承和教導的,隻是最普通的一些東西。是文字,是觀星,是耕作,是知識,是自由……”
她淡粉的唇瓣一張一合,像是盛放的玫瑰花。
“——是真理。”
“我……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信徒。”西爾莎蔥白的手指絞在一起,因為過於用力,指尖都有些發白,“是的、當然,我尊重和敬畏創世的神主,但是在得到上一任的魔女教導、在看見自己的同伴們無與倫比的才能的時候,我就總是忍不住產生非常冒犯的想法。”
“這個世界,真的需要神明嗎?”
“娜塔莉摘下了太陽。”
電的運用足以改變時代,即便是在黑夜當中,也點亮了有如太陽一樣永恒不滅的燈火。
“德洛爾封存了風聲。”
雪白的風車在空地上豎起,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風被人類捕獲,有如溫馴的家畜。
“麗貝卡阻攔了水流。”
大壩拔地而起,圈地為湖,自此,再不受旱澇傾蝕。
“桃樂絲戰勝了死亡。”
手術刀劃開了皮膚,魚腸線縫合了傷口——本該是必死之人,卻似乎得到了一條新的生路。
“還有其他的、從古至今無數的先輩,這些不被教會和神明允許存在的知識跨著時間的長河延續到了如今,並且也一定會繼續駛向未來……”
“可我們依舊不被神明認可,我們在世人口中聲名狼藉。”
西爾莎輕輕的、溫言細語的、說出了自己一直都潛藏的很好的那一份疑惑。
“——這些一直以來被我們所追尋和堅信、想方設法的要傳承下去、要教給孩子們的東西,真的是正確的嗎?”
“是不是,不這麼固執、回到神明的懷抱當中,對孩子們來說,才要更輕鬆一些呢?”
黎川很難去形容自己那一刻內心的感受。
“不是的。”他啞聲說,“我向你保證——以我之名向你保證,你們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有意義的。”
“或許現在還看不出作用和效果、還被蒙昧的世人所否認,但是請相信,終有一日,那將會是連神明都要為之俯首側目的奇跡。”
因為他曾經見過、因為他就是來自於那樣的一個時代。科技會發展、會進步,直到最後徹底的取代神明,乃至於是創造出神力都不可想象不可抵達的偉業。
“這隻是,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而在時間的儘頭,必然是百花盛放的燦爛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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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誰現在遇到了商容的話,一定會大驚失色的。
因為他眼下穿著白色的教服,頭發也沾水抹平了,柔順的貼在臉頰以及脖頸上,戴了一副眼鏡稍微的遮擋了一些眼底的鋒銳,乍一看上去居然還帶了些溫雅的意味。
反正是和他以往格格不入的嘴臉。
“那麼,關於前些天【太陽魔女】被救走的事情,你大概知道多少?”
他手中拿著紙筆,詢問著當日列隊的某一位聖騎士,隻是目光裡多少還是透了幾分的漫不經心出來。
“是惡魔!那是惡魔!”
這位聖騎士舉起拳頭,語氣憤憤。
“我全部都看到了,將魔女帶走的同夥有著黑色的翅膀,眼睛裡麵還有可怕古怪的花紋!”
“那是邪肆和異端!”
“哦,翅膀啊……嗯?花紋?”
說實話,眼睛裡麵有花紋雖然稀少,但本也不該這樣大驚小怪;隻是出於某種詭異直覺,商容提筆在紙上勾勾畫畫,隨後將本子往前遞了遞。
“是這樣的花紋嗎?”
聖騎士給出了肯定的答複:“沒錯,那個男人眼睛裡麵的花紋和這個一模一樣!”
“嘖!”
商容手下一個沒控製好力道,“哢嚓”一下掰斷了握著的筆。
謝輕侯!
你可真他媽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