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見好就收,沒有真的去逼著黎川做什麼——那樣過於下作和掉分,以商容的驕傲還不至於如此。
“不過還是多少考慮一下吧。”商容收回手,站直了身體,不再對著黎川造成過多的壓迫 ,“雖然你口口聲聲的說謝輕侯對你很好、一直都有照顧你,但是事實上我每一次能夠看到的,卻隻有你獨自一個人遇到險境。”
商容都稱得上是苦口婆心了,他大概很難有像是這樣好聲好氣的去和誰說話的時候:“謝輕侯,並非良人。”
黎川稍微沉默了一下,隨後才有些匪夷所思的詢問:“你的意思是,你就是良人了?”
商容並不否認:“至少比謝輕侯好,對吧?”
他朝著黎川攤開手來,掌心上是一枚玉白色的鱗片。扇形,在那些從頂層的彩窗裡照射進來的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塊質地上佳的玉石,看著像是在黑夜當中都可以散發出瑩瑩的光澤來。
黎川緩緩的敲出了一個問號:“?”
“做什麼?”
他不甚理解的問。
“因為我是真的挺喜歡你的……”商容這樣說著,將那一枚鱗片不由分說的塞到了黎川的手中,“你看,謝輕侯不在意你,我卻真的沒有辦法就這樣將你放著不管。這是我的鱗片,在需要的時候,想來應該是能夠為你提供一些幫助的。”
他將剛剛那一大摞書當中,最底下的、同時也是黎川最開始想要拿的那一本書抽了出來,也一並遞到了黎川的手中。
“你最開始想要拿的就是這本吧?來來,彆生氣了,給你給你。”
“……”
黎川心情極為複雜,但是該拿的書當然還是要拿的。
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好奇,選擇了朝著商容詢問:“既然最後會給我……你之前為什麼又要那樣做?”
這是在指商容此先那令人發指的惡作劇行為了。
商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
“嗯……”他稍微的沉吟了一下,隨後非常乾脆利落的承認了,“可能是想要看你多表現出來一些不一樣的表情?”
“……哈?”
這個理由委實是神奇,至少黎川是根本無法理解。
他的聲音裡麵充滿了匪夷所思:“就為了這種原因?!”
商容你怕不是真的腦子有病吧!
商容卻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
畢竟,隻要一想到黎川麵對著自己的時候是那種夾雜著不耐煩的、冷冰冰的客套——說不定現在已經連客套都懶的維持了——但是他卻會在謝輕侯的麵前露出各種鮮活而又生動的表情,商容就覺得,這事兒不行。
看著我。
你應該看著我。
即便不是喜愛的、鐘情的、戀慕的目光,即便那是厭惡的、憎恨的、憤怒的……也全都無所謂。
隻要你還在看著我,那麼就足夠了。
商容可以容忍黎川不喜歡自己,但是他卻不接受黎川對著彆人露出過多的情緒和笑臉。
就是這樣的……偏執而又霸道。
無論是什麼樣的情感,愛也好、恨也好,都應該是隻屬於我的——如此而已。
他注視著黎川,眸光暗沉,分明是太陽一樣耀眼璀璨的金色,卻硬生生的在其下藏匿了陰沉漆黑的暗淵,隨時都有可能擇人而噬。
“對啊。”
商容笑了起來,看上去當真是開朗而又陽光。
“就為了這樣的理由哦。”
黎川的臉色一瞬間變的極為古怪,大抵是想要罵人,但是一時半刻卻又不知道應該罵點什麼好的那一種。
在他們這般僵持著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從【塔】的底部,突然傳來了極為可怕的爆炸聲,是震耳欲聾的驚天巨響。
整座塔都開始劇烈的顫動起來,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就這樣崩壞倒塌。
“怎麼了?”
黎川伸手扶住一旁的窗台站好,皺著眉問。
商容一隻手摟住黎川,皺著眉朝下方望去。金色的炫目光華在他的眼瞳深處跳躍,於是其他的一切全部都淡去了,商容清楚明白的看見了在【塔】的最底層發生的景象。
那是戴著黑色的軟綢尖頂禮帽、披著黑色長袍的少女,粉色的長發編成雙股的辮子垂在身後,行動間從黑袍下露出的手臂和大腿上,隱約的露出了帶鎖的皮扣。
……又或者,是拘束服。
少女鬆開手。
原本被她握在手中的試管“啪”的一聲掉到了地麵上,摔得粉碎。裝在試管裡麵的那些呈現出淡黃色的、帶著一定黏稠感的液體頓時流了滿地。
而在她身後的地麵上,還能夠看到更多的被摔碎的試管,以及一地的黃色黏液。
她大笑了起來,舉高了自己手中的方燈,其中有跳躍著的火苗,帶著過分的明亮。
“爆炸吧。”
少女粉色的唇瓣開合,像是在念誦著未知的咒語。
“高天之上的主啊!”
“我謹以這樣的方式為您獻上煙火——”
“在您的麵前,讚頌人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