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一者生,一者滅,此消彼長,是為這世間發展的永恒。”
他大笑起來,周身所有的力量全部爆發,像是一顆燃燒起來的白矮星,孤注一擲的朝著謝輕侯發動了攻擊。
“這森羅萬象之下,竭儘全力為了生存而戰的,可從來……都不僅僅隻有那些人類啊!”
戰鬥一觸即發。
從他們的周身都分彆溢散出來了極為可怖的力量,強大到地麵都開始皸裂,而天空也如同被撕裂了的畫布那般塊塊破碎。金色與白色的光在兩個人的身後“劈裡啪啦”的閃耀,於無邊的夜幕當中分外的亮眼和奪目。
他們像是兩顆散發著不同光亮的隕星,攜帶著無與倫比的光芒,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相撞的那一刻有龐大又可怕的力量四溢開來,哪怕其本意並非想要針對任何人,但是卻也已經遠非常人所能夠匹敵。
可是這一切又結束的極快。
伴隨著一聲轟然巨響,梅塔利恩重重的被擊落在地麵上,砸出了巨大的隕坑。黑色的匕首被用出了利箭的氣勢,將生有十二對光翼的天使狠狠的釘死,而不留下任何的掙脫的可能。
有如星辰隕落。
他看上去就像是砧板上的魚,再如何的努力去彈跳、去掙紮動作,都注定隻是徒勞。除了讓自己顯得更為狼狽和難看之外,起不到其他任何的、切實可行的作用。
告死的渡鴉從天而降,輕巧而又傲慢的停在了他的身邊。謝輕侯在梅塔利恩的身邊半蹲下來,睫羽微垂,看著他的目光不含悲喜。
“你輸了。”
梅塔利恩並不答話。
他落敗的實在是狼狽,是梅塔利恩此先從未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種狼狽。於眾目睽睽之下,被從九天擊落,梅塔利恩知道,即便是謝輕侯再不做多餘的一些什麼、即便是那些魔女的確如他所願的傳承自此斷代終結,這個世界也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你殺了我吧。”
梅塔利恩躺在地麵上,並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帶了些嘶啞的大笑。
“在那之前,作為敗者,回答我的問題應該不過分吧?”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梅塔利恩:“你的力量並非來自信仰,而完全源於自身。人類的情況如何並不會對你造成任何的影響,所以我不明白……”
謝輕侯說到這裡,稍微的頓了一下,才補上了後麵的話。
“所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對他們做出這樣的限製和掌控。”
然而聽完了謝輕侯的話,梅塔利恩卻爆發出了比之前還要大的笑聲。他笑的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到了最後都不受控製的嗆咳了起來。
“太天真、太理想化了!第一位啊!”
天使之王睜開了雙眼,有血淚沿著他的眼角流淌了出來。他眉心的神紋在溶解,金色有如日光般的長發在飛速的褪去色彩,像是一把乾枯的蓬草。
他的力量和生命力都在飛速的衰退,快到謝輕侯感到震驚的地步。他下意識的握住了梅塔利恩的手腕,將自己的力量輸送了過去,試圖扭轉、亦或者是挽回眼下這奇異的局麵。
“怎麼回事?!”這與謝輕侯的本意可謂是衝突巨大、南轅北轍,“我……並沒有要殺死你的意思……!”
梅塔利恩伸出手,一把死死的拽住了謝輕侯的衣袖。那一雙蒼青色的眼睛盯著謝輕侯,卻又像是在透過他 ,看著其後的、更多的一些彆的什麼。
“我們與人類原本就是無法共存的,此消彼長,一方若是占據上風,那麼另一方必然會衰落。這世間的氣運不過就那麼多,哪怕是我們……也不得不開始,為了生存而戰!”
他在大笑,但是那笑聲當中卻又含著幾多的蒼涼,像是困獸在死亡之前發出的、最後的掙紮與咆哮,帶著近乎悲壯的意味。
“在數萬個紀元之前、在人類誕生之前……”
在那個他們最為意氣風發的年代裡,又有誰曾經料到過今日的結局?!
“所以啊,第一位……”
榮光不再的天使之王近乎是歎息一般的詢問。
“你究竟,又是站在哪一邊的呢?”
謝輕侯保持了緘默。
他並不能夠完全理解梅塔利恩話語當中的含義,但是,當對方那樣質問的時候,謝輕侯卻發現了自己的耳邊開始幻聽出現了悲慟的嚎哭聲,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絕望。
[謝輕侯……謝輕侯……]
[殺了他……殺了他們……]
[你正是……為此而誕生的啊!]
“閉嘴。”
謝輕侯一隻手蓋住自己的雙眼,厲聲嗬止。那些在他耳邊絮語的聲音全部都被擊碎了,在一片死一樣的寂靜當中,隻有青年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來的笑容卻堪稱狠厲。
“我說過。”
“我隻為了我自己存在於此——而不為其他的任何人。”
“嗬嗬……”
梅塔利恩並不知道那些在謝輕侯的耳畔狂舞的聲音,而隻以為這是對自己的回答。他於是從喉嚨裡麵溢出沙啞低沉的笑聲,像是在諷刺謝輕侯的天真,也像是因為看見了一切的終局所以發出來的嘲笑。
“那麼……咳、咳!”
“希望在那終將到來的一天,你也依舊……是這樣想的!”
“謝輕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