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天際殘陽如血,龐子翼回首望去,是一片殘兵敗將,在他身後哀嚎。
他們敗了。
以百萬對五十萬,倍數於敵方的士兵,最終卻慘敗收場。
這裡固然有他們輕敵冒進的緣故,但究其原因,還是秦軍太可怕了。
一開始的斷糧之計,隻是秦軍給出的誘餌。
他們能這麼清楚地知道秦軍的後勤路線,不是他們的斥候多麼厲害,隻是因為這就是秦軍故意告訴他們的。
運糧是真的,他們的優勢也是真的。
在不斷的圍點打援路上,他們前期占儘戰機,讓秦軍疲於奔命,秦軍被不斷分割。
他自詡為一個手藝精湛的廚師,將五十萬秦軍分割成了一塊塊美味的點心。
而他手下的那些魏軍就是一件件刀叉,將這些美味點心一口口吃到嘴裡。
到了昨日,在他的暗中調度下,秦軍已然被他包圍了。
隻需最後一戰。
他就能擊潰秦軍,甚至有機會將秦國的那位皇帝擒住。
他將立下不世之功!
他龐子翼的名字注定載入武將史冊,後人談論前輩武將之時,都繞不開他這個曾經破陣擒君的大將。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榮耀加身,回到國都之後魏皇對他的嘉許和賞賜。
可當直麵秦軍之時,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之前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秦軍拋出的誘餌,他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是為了誘他們出城,儘起大軍與其一戰。
遼闊的原野之上。
數以十萬計的鋼鐵洪流碰撞在一起。
然後魏軍大敗。
可以載人飛天,口吐火焰的機關鳥;身高數丈,力大無窮的龐大機關猿;裂土而行的機關地行龍;單兵操控的機關狼,狼群出沒,片甲不留……
之前的機關獸人不過是開胃小菜,這才是秦軍的秘密武器。
那龐大的,不可戰勝的機關獸!
在秦軍手中,機關術早已成了殺戮之術!
沒有人可以戰勝這些怪物。
很多士兵還沒有看到對手長什麼樣子,他們就被機關獸的鋒芒所吞噬。
龐子翼早就知道秦國有機關世家公輸家,是三國之中現存的第一機關世家。
而曾經可以與之比肩的墨門早已淹沒在曆史的塵埃之中。
秦國國內之所以能夠在秦皇親政以後國力大盛,也與秦皇重用公輸家,使得大量機關術應用在改造農業,林業等民生行業。
隻不過這些都是秦國機密,公輸家又神秘莫測,趙魏兩國多次想要將技術帶回國內,都是無功而返。
他們自然也知道在秦**中,是有機關獸的存在。
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會有這麼龐大的數量。
也沒有人告訴他,所謂的機關獸會有這麼的威力?
如今百萬魏軍潰逃,他又該何去何從?
龐子翼手裡捧著寶劍,定定不語。
這是當年他領兵入秦,逼讓秦國割讓十城後,魏皇封他為威遠候,賜給他的寶劍。
曾經這是他的榮耀。
但此刻。
龐子翼跪坐向北,那是魏國國都的方向。
他一寸寸拔出寶劍,上麵閃爍著刺目的冷光,還帶著未乾的血跡,這的確是一把極好的劍。
鏘!
長劍橫切,一顆大好頭顱飛起,滾燙的熱血噴灑長空。
“將軍!”
“將軍!”
……
“魏軍大敗,魏軍將領龐子翼自知兵敗,無顏麵對魏皇,留下絕筆書信後,便自殺身亡。
最後百萬魏軍,隻有不到二十萬的敗兵逃回。
這一戰,也讓秦軍的機關獸威震天下。
我近些日子聽到江湖傳言,當年墨門留下的遺跡和技術又成了熱門,據說有不少神秘大豪客撒下重金,想要尋訪。”
一座新開的酒樓最頂層,邱道雨朝江平說道。
酒樓頂層是露天設置,江平躺在那兒,就能看到明朗的天空,站起來,就能俯瞰小半個上京城。
這座酒樓是他三年前就授意建造。
直到前不久才剛剛完工。
作為一個廚子出身的現任大佬,擁有一座京城第一樓,那是合情合理且合法的事情。
聽到邱道雨的話,江平繼續保持姿勢不動,曬著太陽。
“這位龐將軍倒也明智,以他此戰敗績,折損了魏國邊軍,可以說是讓整個魏國都元氣大傷。
要是他回到大梁,治罪下獄都是輕的,說不定還得禍連全家乃至全族。
現在他一死,魏皇便是為了名聲,也不會為難他的家人。
但那秦國的機關術那可是秦國幾代人的積累,趙魏想要趕上去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不過這會兒,就看秦軍能打到哪兒了。
一旦秦軍把魏國打痛了,以後未來十年,魏軍見了秦軍都得瑟瑟發抖。
到時候,咱們趙國也就懸了。”
在江平看來,秦國未來能夠以一敵二,打得趙魏兩國叫爸爸,除了秦皇政哥兒這位天命霸主之外,秦國的工業化功不可沒。
什麼機關術,那不就是最基礎的工業嘛。
在大家都以為機關術隻是民間的奇淫技巧之時,秦國早已嘗試性地將機關術應用到各行業之中,用來提高人力效率。
旁的不說,光是改造一個鍛造爐,提高更大的火力和溫度,那麼鍛造出來的兵器就會擁有更少的雜質,也就更加鋒利。
彆說是用來打仗,就是用來當鋤頭都比其他人多種兩畝地。
“可是魏國大敗,我們大趙不會就看著吧?
等到趙軍出手,秦軍就隻能退走,否則麵臨趙魏兩國夾擊,秦軍的機關獸就是再厲害,恐怕也難以抵擋。
這一次秦軍能夠打敗魏軍,也是利用了魏軍的輕敵之心。
而這一招用了一次,下次大家有了防備以後,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邱道雨卻覺得自家公子有些危言聳聽。
江平也不反駁,隻道:
“那也得趙國能出兵才行啊,此刻離兩國戰場最近的便是鎮北侯的鎮北軍,可這個最近也相隔千裡之遠。
何況鎮北軍能不能出動還是個未知數。
不說這些了。
我現在是平陽公主的禦用主婚官,管的是喜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咱們也就聽個熱鬨就行了。
老邱你跟我合計合計,這公主求親,得來個什麼程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