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北一南,正是為了迷惑秦軍。
樂羊心中念頭百轉,就聽到耳邊斥候回道:
“稟告各位將軍,來犯秦軍大約千人,俱是輕騎兵,不過鎧甲式樣之前我們都沒見過。
一開始我們也不太確定,還以為是哪家友軍,直到他們打出了秦軍的黑龍旗,還有,還有武安大旗,他們是白家的兵馬!”
武安侯白起,殺神白起。
這是個光憑名字就能摧毀大多數人意誌的存在。
一聽是那個殺神的手下兵馬,不少人都是臉色蒼白,汗水如雨,雙股瑟瑟發抖。
“將軍,快,快點狼煙!”
“這是白起的兵啊,我們需要支援!”
“還不快去,點狼煙!”
“夠了!”
樂羊神色不悅,對一眾未戰先怯的世家子怒斥道。
“敵人還未到,你們就已經怕成這副模樣,簡直是丟了你們父親祖父的臉麵!
他們將你們交到我手中,不是讓你們來遊玩的。
既然從軍,當有戰死沙場的覺悟!”
“敵人不過一千輕騎,而我們有三萬大軍,你們在怕什麼?!”
“還點狼煙?嫌不夠丟人嗎?”
“狼煙一起,各地大軍不識真相,胡亂調動,全都向本將靠攏,你們是想給秦軍創造機會嗎?”
“白起的軍隊又如何?就算是白起親至又如何?”
“當初我們能把他們打出國門,今時今日,我等更勝從前,又有何怕?”
“他們離我們八十裡地,大概半個時辰就會到達。”
“傳令下去,整軍列陣,準備迎敵!”
“本將倒要看看是誰這麼膽大,竟敢帶著區區千騎就敢直撲本將大營?”
“末將領命!”
一個身材魁梧高大,身穿紅色鎖子甲的將領領命而去。
樂羊總算有了一絲欣慰。
還好他手下還是留了有幾個能辦事的。
這些不頂事的家夥,他就不該給那些世家麵子,全都丟出去見見血才好。
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
能跟在他身邊的世家子無不是朝中各大世家的嫡係子弟,他們的叔父輩,祖父輩或許就是他曾經的同僚兄弟,前輩長官。
他如今便是手握百萬大軍的大將軍,可他們的麵子還是要給。
半個時辰後。
樂羊的親衛營已經列陣完畢。
雖然不能把這些世家子全都丟上真正的戰場,但樂羊還是帶著他們到了迎敵的第一線。
“好好看著,你們的父輩祖輩都是我大魏的將軍,侯爺,你們不要丟了他們的臉麵,不要對不起你們的姓氏!”
“呼!!!”
號角聲響起,回蕩在半空,遠處煙塵滾滾,馬蹄陣陣。
敵人終於來了!
鏗鏘!
武器出鞘。
大軍刀盾手在前,長戟兵在中,弓箭手在後。
眼見敵軍到來,弓箭手的弓如滿月,全都拉滿弦。
“放!”
沒有任何陣前言語,也無需追究敵人到底是誰。
此刻,隻有你死我活!
嗖嗖嗖!!!
破空聲響起,弓弦切割空氣的聲音仿佛死神的哀嚎。
“再放!”
敵人騎兵至三百步之時,魏軍拋射一次。
二百步時,是第二輪齊射。
然後是第三輪。
漫天的箭雨遠遠看去好似一個巨大的蜜蜂群,嗡嗡地落下,足以吞噬所有生命。
但前來衝鋒的騎兵卻不見絲毫慌亂。
“盾!”
隻聽得一聲高呼,千餘騎兵的頭上丈許開外就出現了一層血色的氣盾,所有箭矢落在上麵,都好似蚊子叮了一下,隻讓那麵氣盾出現了絲絲漣漪。
就仿佛剛才足足數萬支箭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軍煞之陣!”
見狀,樂羊臉色一變,“怎麼會這麼強?!”
“他們到底是哪支部隊,領兵的人是誰?”
軍煞之陣雖然可以集眾之力,但他們也是啊。
經過軍煞之陣加持,剛才射出的每一支羽箭都相當於一位高品武者全力出手。
被這麼一輪集火,就是麵前的是一座山都會被射成篩子。
一位大宗師當麵,也會真氣耗儘,狼狽而逃,一不小心還會丟下自己的性命。
可看對麵的樣子,竟是毫發無損。
“結陣!出擊!”
樂羊還沒來得及考慮對方到底是誰,大軍已經衝了過去,雙方近身而戰。
那場麵,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切入了一塊綿軟的大麵包裡麵。
嗤嗤!!!
長刀揮舞,擋在麵前的所有阻礙都被毫無阻力地撕開。
樂羊看得很清楚,他的士兵很英勇,就是用身體做城牆,也要擋住敵人的衝鋒之勢。
他們就算是死,也要抱住敵人的馬腿,他們一個個跳到敵人的馬上,和敵人短兵相接,就是為了讓他們慢下來。
敵人也終於出現了傷亡。
一個個騎兵被人海戰術包圍,他們就好像陷入沼澤,動作也終究慢了下來。
但魏軍的傷亡卻拉到最大。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數以百計的魏兵被殺。
此刻,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樂羊也是武道好手,他少時習武,如今也是一名武道宗師,可在這種局勢當中,僅僅憑他個人之力,根本不能改變分毫。
也不知過了多久。
對麵的騎兵終於退了。
他們丟下不過二三百具屍體和戰馬,而為了擋住他們,魏軍付出的是數以十倍的代價。
前軍營上萬大軍,幾被打殘。
破碎的血肉已經將大地染紅,當激情和熱血消退,所有魏兵看著敵方騎兵仿佛看到死神一般,開始畏懼起來。
可那秦國騎軍卻仿佛不知疲倦,不知恐懼一般,他們退出去,手中長刀又高高揚起,對準了數十倍於他們的魏軍,在高高飄揚的黑龍旗幟下,再次準備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