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整個台東區、乃至與其接壤的千代田區、文京區、荒川區、墨田區、中央區,交通都呈現一片混亂。
此刻,正值花火大會剛剛閉幕、東京都各處孟蘭盆節活動舉辦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原本就是交通壓力最大的時段。
以“邪教製造全息投影、投放沙林致幻瓦斯、破壞供電設備”等理由,無數台東區民眾在警視廳、消防廳和防務省組織下,亂中有序地朝著外部疏散。
不過,由於整個交通體係完全癱瘓,大部分人都隻能通過步行撤離。
“喔吼吼,這個當量的隱能量場泄漏,比喻成淹沒陸地的海嘯都毫不為過呢……”
秋葉原通往藏前公寓的昭和大道上,羽生舞正將半個身子探出麵包車頂部、將胸前一對不可忽視的存在擱在天窗邊緣,手持“真實之眼”記錄著夜空中那從巨門湧下、朝著四周快速擴散的黑氣。
堵得水泄不通的車道兩旁,聚集著因為交通癱瘓無法離開的民眾、cospy成各種鬼怪模樣的玩家。
這些黑氣,如同滔天巨浪一般,由遠及近地朝著兩人所在的位置接近著。
原本燈火輝煌、高樓林立的城市,隨著那黑氣的侵蝕,一切的燈光都隨之熄滅。
大量民眾們瘋狂地逃離著那被政府解釋為某個邪教組織釋放的“沙林致幻瓦斯”的黑色氣體。
但是,那黑氣所到之處驟降的氣溫、熄滅的燈光、無法啟動的機動車,讓他們內心本能地感受到,這絕對不是什麼“致幻瓦斯大麵積投放事件”。
慌亂、恐懼、憤怒……大量的負麵情緒,在人們心中滋生著。
這是人類鐫刻在基因中的,對死亡氣息本能的懼怕。
“老姐,你彆光顧著拍攝啊,我們要不要下車逃跑?事情好像真的大條了……”
車內,駕駛座上的厚海陸鬥,看著遠處道路兩旁朝著自己這邊不斷熄滅的燈光,和洪水猛獸般逼近的“瓦斯”,不禁額頭見汗。
“……你看,就連東京電視台都不放動畫片了、在播緊急疏散的新聞了!!!”
奈何這輛麵包車被堵在道路上動彈不得,他也隻能乾瞪眼。
“再等等,就算短時間內呆在隱能量場裡應該也沒什麼問題……隱能量場籠罩下電力失效的原因是什麼呢,難道和能量濃度或者磁場有關?”
在羽生舞的鏡頭內,被鋪天蓋地、如同海嘯般高達數十米的黑氣籠罩的區域,瞬間失去了原本的燈火通明,變得漆黑一片。
就好似那黑霧中有一隻不可名狀的巨獸,正在貪婪地吞噬著城市內充滿生機的光明。
“如此難得的近距離、大規模肉眼觀測隱能量場的機會,可謂千年一遇……”
時不時,有黑色的身影,如魚得水一般衝入那黑氣中,歡暢地遊動起來。
“糟糕,這些隱能量場生命體,如果吸收掉這些能量的話,會成長到怎樣的地步呢……”
看到這一幕?縱然醉心“研究”的羽生舞?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此刻,那擴散的黑氣已經離他們不到一公裡的距離了。
“打電話問問沉睡者到哪了?在基站失靈之前把位置告訴他。”
厚海陸鬥聞言?連忙摸出了手機,撥打起了某人的電話。
“荒木君……你們也堵在路上了?對?我們現在的位置是……”
與此同時,一輛自行車從麵包車旁匆匆經過?朝著位於人流反方向的黑氣衝去。
自行車上?一名身材高大、大學生模樣的男子正賣力地踩著腳踏板,後座上還載著一名身穿道袍、神情凝重的老頭。
一名身披暗紅武士鎧,如同cospyer打扮的男子,則不疾不徐地跟在自行車後方。
“時本叔叔?!”
看到那名自行車後座上身穿道袍、仙風道骨的老頭?羽生舞大聲叫住了對方。
“舞醬?”
聽見她的聲音?那自行車後座上的老頭雙眼瞬間發亮,左顧右盼之後,以超過年輕人的敏捷從車上跳下,朝著麵包車小跑而來。
“叔叔,我好歹都25了?你還叫我舞醬?”
“哦嗬嗬嗬,你無論長多大?在叔叔眼裡都和小時候一樣可愛。”
時本一郎背著手站在車前,衝駕駛室內的某人點了點頭:“……你這臭小子也在啊。”
“所以?對身為侄子的我,就連名字都懶得叫了嗎?”
駕駛室內?厚海陸鬥習慣性地翻了個白眼。
羽生舞的母親?和他的母親?是親姐妹。
但是由於日本女性嫁人之後改姓的習俗,他和羽生舞並不同姓。
而兩人的母親,在嫁人之前,都姓時本。
也就是說,和眼前的時本一郎,是同輩的表親。
平日裡,知道兩人在做凶宅鑒定之後,時本一郎也時常拿些符紙過來幫忙“辟邪”。
按羽生舞的說法就是,“符紙裡蘊含著的不知名能量能夠抵消隱能量場”。
“你們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現在情況緊急、原因複雜,先騎上自行車離開再說。”
時本一郎招手喚來那名騎車的高大男子,示意他將自行車讓給兩人。
“沒了車,我倒可以用跑的,但是時本老師你怎麼辦……”
身背木劍、推著自行車過來的,自然是時本一郎的“關門弟子”,除靈者代號「哲學劍士」的山田健吾。
“讓【繭】背著我跑不就行了……”
時本一郎指了指一旁穿著血紅色盔甲的繭。
“哈,那為什麼不早點讓他背著你跑,非要坐我的自行車?”
山田健吾一邊抱怨著,一邊將自行車遞給了厚海陸鬥。
“不行,我的研究設備全都在車上,而且我也不打算錯過這樣重要的觀測機會呢……”
“開什麼玩笑,在那黑氣裡待下去,普通人可是會發瘋的!而且,那裡麵還暗藏著更加危險的東西……”
時本一郎掏出一疊符紙遞給兩人,表情請前所未有的嚴肅。
“吼?你是說這些隱能量場生命體嗎?”
羽生舞手中的攝像機屏幕轉向時本一郎:“看來時本叔叔也並不是媽媽說的‘坑蒙拐騙的神棍‘那麼簡單嘛。”
“……這……這是怨靈?!不可能,這是‘研究所’才有的技術……”
看到那台再普通不過的單反相機回放畫麵裡,鋪天蓋地的怨氣和裡麵遊動的黑色身影,時本一郎臉色一肅。
這種類似【靈偵護目鏡】的怨靈觀測設備,向來被研究所那幫家夥牢牢把控著。
除靈者協會唯一知道的是,這種設備的製作需要消耗珍貴的【百目鬼培養細胞因此無法量產。
“這相機的事我回頭再和你說,現在來不及了……”
就在三人說話的功夫,那海嘯般遮雲敝月的怨氣,已經彌漫到了近前。
前方車道上,大量人群因為城市大麵積停電、車輛不明熄火等詭異景象,被本能深處的恐懼所驅使,選擇了棄車朝著反方向逃跑。
“健吾,準備結陣封鎖怨氣,為民眾爭取時間!”
時本一郎仰頭看著撲麵而來的怨氣,五指縫中突兀地出現數張符紙,雙手快速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