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倍寺此生,是否有機會,觸及到如此的境界呢?”
在屋簷下肅穆跪坐、凝神屏息,恨不得將二人的比試逐幀刻入腦海的美少年,自然是安倍寺。
緊張也好,興奮也罷,能勉強穩住“平常心”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因為,在庭院中對決的二人,正是手持「和泉守藤原兼定」和「伯嗜國安綱」上門“踢館”的“二天一流”傳人鬆本銀次,以及欣然應戰的玄武館館主,“北辰一刀流”當代大師範千葉伊吹。
茶道有雲:“難得一麵,世當珍惜。”
能如此近距離地觀摩劍道至境間的碰撞,對他來說,是一期一會的機遇。
“熱身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把真東西掏出來了吧?”
千葉伊吹悠閒地吹了吹胡子,將手中長劍再度高舉到後腦勺。
“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空手上門的無理之人。”
最近風俗店去多了,腰有點酸……再比這最後一劍,我們就該去居酒屋了……
“嘿,正有此意……”
鬆本銀次咧嘴一笑,忽然扭頭看向了屋簷下的弟子。
“……寺。”
“在!”
正詫異於千葉伊吹將剛才那令人目不暇接的生死相搏稱為“熱身”,安倍寺微微一愣,隨即挺直了腰板大聲應喏。
“追尋劍道之人皆孤獨,隻因此道無需他人陪伴……”
回看向眼前的千葉伊吹,鬆本銀次眼底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光澤……
“倘若有人能看懂自己的劍道,那人定是知己亦是宿敵……”
“人生得此一人,吾道亦不孤也。”
“這……這是……”
安倍寺仿佛看到,無數彌漫場間的粘稠鮮血,飛速地倒退回了鬆本銀次體內。
“劍之一道,無非是先先之先、先之先、後之先……”
鬆本銀次全身上下有若實質、讓人無法睜眼的殺意,就這麼消失了。
“但北辰一刀流,則是論外的‘後之先先’……”
“論外?!後之先先?!”
品味著這個詞,安倍寺眉頭微皺。
劍道有“三先”之說。
先先之先,為“搶攻”,即“敵欲動,我已攻至”。
先之先,為閃避中的對攻,即拔擊之術,又有“不招不架,隻是一下”的說法。
後之先,是躲閃格檔或打落對手的劍後再行反擊,戲稱為“有招有架,給你十下”。
但“後之先先”這個詞,他卻是第一次聽見。
“若是你不想被自己的宿敵拋在身後,便睜大眼睛看好了……”
未待安倍寺回味過來,渾身殺意消弭、毫無存在感的鬆本銀次,將口中叼著的稻草一吐,身影毫無征兆地加速……
“為師冥思苦想多年琢磨出的,戰勝這堪稱無解的‘後之先先’的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