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在荒木宗介現身屋內的那一瞬,主殿正中央,一尊漆黑的木質佛像,悄然從中間崩裂成了兩半。
“佛像崩裂,不受香火……閣、閣下……難道是……”
看著眼前這氣息全無、讓人無法看透的男子,以及對方身後那尊寸寸碎裂的佛像,九千坊腦海中蹦出了某個不可置信的想法。
“冥初七大人,若老夫所料不錯,此人,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存在……”
祂那細線般的雙目猛然圓瞪,將手中一枚碩大水球用力砸出!
不過,被這巨型水球轟中的對象,並不是殿內的荒木宗介……
“嗷伊嗷?!”
而是九千坊身身側的冥初七。
“冥初七大人,請您作為吾河童一族最後的希望離開!告訴後麵降臨的家夥,此人不可力敵,在百鬼夜行祭完成之前,當徐徐圖之。”
在一臉呆滯的冥初七如上膛的炮彈般射出主殿大門後,麵沉如水的九千坊,雙手在空中攪出一圈瘋狂旋轉的水波……
“接下來,老夫會全力以赴……就以這招,彙聚後築川水域精華的「河圖封錄之術」,請閣下留在此處。”
一道道刻滿灰色符文的厚重水牆,以荒木宗介為中心悄然升起。
“你把這些人,怎麼了?”
無視了這蒼老河童如臨大敵的舉動,荒木宗介的目光正停留在殿內昏迷不醒的民眾身上。
近距離下,他才注到小部分人身上已經出現了禿頂、龜殼、綠膚等與河童相仿的體征。
“還能怎麼樣……當然是犧牲百餘族人殘軀為引,以人類肉身和靈魂鑄就憑依,引吾族河童之靈自逢魔之原脫困而出……”
九千坊手腳舞動之間,層層凝實若鐵、符文湧動的水牆,自四麵八方朝屋內的荒木宗介飛速合攏。
“嘿嘿,難道,現在才注意到嗎……連同老夫在內,閣下今日親手退治的每一隻‘百鬼’,不久前都還是一名活生生的人類!”
“什麼?!”
聽見這句話,荒木宗介氣勢猛然一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們這些家夥,強迫彆人吞下那些惡心的東西……”
任憑層層疊疊的水牆撞擊身體、散作水霧,一路過來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
他的身體,因為憤怒不斷顫抖起來:“說,要怎麼才能讓你們這些鬼東西離開,將那些人恢複原樣?!”
“離開?恢複原樣?哈哈哈哈,閣下未免也太天真了……”
“從成為‘完全體’的那一刻開始,那些人類脆弱的靈魂就已經徹底碎掉。吾輩憑依的,不過是一具具契合度頗高的行屍走肉罷了!”
看著那道在層層水牆轟擊下安然無恙的身影,九千坊沙啞的聲線瘋狂顫抖起來:“想讓消逝的靈魂完美複生,就算是高岩寺的地藏尊親臨也做不到!”
“原來,是這樣。”
暗藏在荒木宗介心底某個模糊的猜想,隨著九千坊的話語越發清晰,隨即化作了噴發的火山:“聽見了嗎,這雨聲……”
下一秒,層層水牆,分崩離析。
“是這座城市,在為那些逝去的靈魂而哭泣。”
一副猙獰的鬼麵,占據了九千坊全部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