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澄也明白這一點,但是他真的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了。如果有,他會毫不猶豫地交出來。
苦笑了一下,唐澄說道:“大家都以為下官以前和李侍郎走得很近,知道他的不少事情。但是李侍郎為人滴水不漏,下官實在是對他的事情並不清楚。”
“哦?”魏明皺起眉頭,顯然對這個答案他是不滿意的。
不過魏明也不急,笑嗬嗬地朝著唐澄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先回去吧。營繕清吏司那邊,還需要你儘心竭力。”
“是,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會讓大人失望。”唐澄無奈,隻能不情不願地轉身離開。
唐澄走了之後,魏明轉頭看向陳名懷,淡笑著問道:“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陳名懷低頭想了一下說道:“下官進工部的時候,唐大人就是郎中了。下官一直都沒有機會接觸他,對於他的事情並不了解。”
“不過......”陳名懷抬起頭看著魏明,認真的說道:“下官並不相信他。”
魏明嗬嗬輕笑起來,朝陳名懷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了。
連陳名懷都能夠想明白的事情,魏明又怎麼會想不明白呢?
抬頭看到陳名懷還在這裡,魏明頓時問道:“還有事?”
陳名懷微微點頭,說道:“是這樣的,下官聽從大人的吩咐征調匠人到虞衡清吏司製造火器......”
魏明眉頭一皺,連忙沉聲問道:“出事了?”
朱棣現在可是最看重火器的,若是出了差錯就連魏明都不好向朱棣解釋。
聽到陳名懷提起,魏明自然緊張起來。
“沒有!”陳名懷見大人誤會連忙擺手,緊接著解釋道:“是這樣的,大人不是增加了虞衡清吏司匠人們的薪俸嗎?現在征調過去的那些匠人,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抱怨衙門不公平......頗有,頗有怨言......”
陳名懷越說聲音越小,甚至就連該怎麼和魏明說,都經過再三考慮之後,儘量選擇一個委婉的說法。
其實那些匠人何止是頗有怨言啊,早就破口大罵了。哪怕是他們不敢當著官員的麵痛罵,在私底下也少不了痛罵衙門的。
魏明一聽,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明明兩邊的匠人都是做一樣的活計,結果一邊的薪俸比另外一邊少了一半,這誰能夠甘心?
見魏明沒有說話,陳名懷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提醒,“大人,征調過去的匠人怨言很多,已經開始影響到他們每天做事了......”
魏明頓時臉色一沉,火器製造最關鍵的就是精細,不能夠出一絲一毫的差錯。這些匠人帶著情緒上工,自然不會認真對待。
若是真的因此而出了差錯,那才是得不償失。
“本官明白了。”魏明微微點頭,看向陳名懷問道:“他們現在還是如此嗎?”
“是的,而且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陳名懷可不敢在魏明麵前隱瞞,連忙說道。
不過他也猶豫了一下,替那些匠人說了句話:“不過大人,他們都是一些粗人,不懂什麼大道理,大人還請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魏明頗為意外地看了陳名懷一眼,笑著說道:“你以為本官在生他們的氣?”
陳名懷抿了抿嘴唇,不敢回答。
豈料,下一刻魏明沉聲喝道:“本官在生你的氣!”
“下官知錯。”陳名懷悚然一驚,連忙跪下。
魏明盯著他,氣衝衝地說道:“你是司務,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何現在才來稟報?”
陳名懷想說,他也是剛剛才知道不久。若不是他有事去了虞衡清吏司一趟,他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魏明見他欲言又止,頓時冷笑一聲道:“你是不是想說,你也才剛剛知曉?”
“下官不敢。”陳名懷聽到這話,更加不敢出聲了,連忙低頭認錯。
魏明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加重語氣說道:“本官早就告訴過你,讓你看著虞衡清吏司,你就應該每天都去查看一遍。為何這麼久了,你才去?”
陳名懷這才明白,原來真的是他錯了。若是他每天都去查看一下虞衡清吏司,那他早就應該發現這個問題,向大人稟報了......
“下官知錯,請大人責罰。”陳名懷心服口服地朝著大人拜下去,哪怕是魏明要重重處罰他,他也心甘情願。
“念在你還沒有鑄成大錯,這一次本官暫且饒了你。”魏明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淡淡地道:“起來吧。”
“多謝大人。”陳名懷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大人,那些匠人雖然心有怨言,但是他們也做了不少事情,還請大人不要處罰他們。”
魏明看了他一眼,頓時笑了起來,好奇問道:“你自己都還沒有摘乾淨呢,就想著替他們開脫?”
“下官不是為他們開脫。”陳名懷搖搖頭。
魏明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說道:“乾同樣的活計,薪俸卻相差一倍。彆說是他們了,本官若是遇到這樣不公的待遇,本官比他們罵地還狠!”
“大人......這......”陳名懷都被魏明的話給逗笑了,他言語失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念在他們初犯,本官就饒了他們。”魏明考慮了一下說道。
陳名懷聞言大喜,連他臉上的沮喪都沒有了,連忙躬身拜道:“多謝大人寬宏大量。”
魏明朝陳名懷抬抬手,示意他起來。
頓了頓之後,說道:“走吧,帶本官去看看。”
這件事不解決,火器製造一定會出問題,魏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此事繼續拖延下去。
“是。”陳名懷連忙帶著魏明朝著虞衡清吏司而去。
虞衡清吏司。
兩撥匠人正在對峙。
一邊為首的正是老方頭,另外一邊同樣是一個老頭子為首。不過此人和老方頭不同的是,他看起來要比老方頭更加蒼老,臉上一大片絡腮胡。
“老方,你休要得意!”絡腮胡朝著老方頭抬手一指,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十分憋屈。
老方頭卻和對麵完全不一樣,隻見他滿臉笑容,得意洋洋地看著對方說道:“老夫憑什麼不得意?老夫現在一個月的薪俸是三兩銀子,聽清楚,這可是銀子!不是你們領的哪些銅錢寶鈔之類的,老夫憑什麼不得意?老許,你一個月能夠領多少薪俸啊?”
雖然朝廷規定一貫寶鈔兌換一千文銅錢,或者是一兩銀子。但是實際上,猶豫朝廷胡亂發放寶鈔,又沒有準備金,不能隨時等值兌換。
剛開始寶鈔少的時候還好,百姓都認寶鈔和銀子等價。但是隨著寶鈔越來越多,百姓也逐漸意識到這東西就是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