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搖搖頭,說道:“這樣隻能說明其他官員有錢,但是並不能說他們經商。”
“那麼,他們的錢是哪裡來的呢?”魏明笑吟吟問道。
“當然是他們家裡提供的。”朱棣嗬嗬一笑,說道:“你以為朕不知道嗎?這些官員家中幾乎都是當地大族,他們本來就有田地收益。”
“皇上的意思是,這些官員家裡把田地收益拿來供養他們?”魏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自然是這樣。”朱棣淡淡說道。
“哦......我明白了。”魏明仰頭笑了一下,轉而說道:“臣可不可以這樣認為,這些官員寒窗苦讀十幾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高中,出仕做官為朝廷效力,然後還每年拿著家裡送來的錢糧在京城過活?”
朱棣聽了魏明的話,頓時心裡冒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魏明臉上笑容頓時收斂,認真地盯著朱棣問道:“難道他們折騰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每年自己出錢為朝廷效力的嗎?”
“皇上是不是覺得奇怪?”
朱棣皺著眉頭,微微點頭。
魏明嗬嗬一笑,語氣極重地說道:“因為這是聖人才能夠做到的事情!恭喜皇上,朝廷百官皆是聖人,大明興旺指日可待!”
朱棣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他哪裡聽不出魏明話裡有話?不就是剛才朕斥責了你一句嘛,你就敢如此譏笑朕?
“你的意思是,他們當麵一套,背麵一套?”
魏明微微歎了口氣,說道:“皇上,這世上或許有如此無私的人,但是不可能整個朝堂都是。若是做官都不能養家糊口,還要從家裡拿錢出來,那麼他們為何要做這個官?”
朱棣沉吟著,不得不承認魏明的看法。抬眼問道:“那眼下是怎麼回事?”
魏明嗬嗬一笑,說道:“既然明明是吃虧的事情,但是又有這麼多人趨之若鶩,那麼就說明他們能夠從其他地方把損失找補回來。就是像臣說的那樣,背地裡在經商牟利。”
“這群混賬!”朱棣手掌重重地在大腿上一拍,怒罵道:“口口聲聲要朕不與民爭利,沒有想到與民爭利最多的就是他們!”
“他們當然會告誡皇上不要與民爭利。”魏明笑嗬嗬地說道:“因為在他們看來,他們就是民。與民爭利,爭的可是他們的利益,這讓他們如何肯罷休?”
朱棣愣了一下,一臉懵逼地看著魏明,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喃喃自語道:“原來,與民爭利......是這個意思?”
魏明苦笑一聲,歎道:“那不然呢?經商是要本錢的,皇上不會以為,任何一個百姓都能夠有這樣多的本錢去經營吧?”
“皇上彆看他們嘴上都是忠義,其實心裡都是生意。”魏明乾笑著說道。
這句話徹底讓朱棣暴怒,“這些狗官,竟然敢如此欺朕,朕絕不會放過!”
這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嗎?魏明看了朱棣一眼,畢竟自己心裡也是有著生意的......剛才都還告訴朱棣,要製作棉衣來賣呢。
“皇上,其實有時候也不能怪臣等。”魏明吞吞吐吐地說道:“實在是臣等的俸祿,太低了點。”
朱棣看了魏明一眼,這話倒是沒有說錯......俸祿的確太低了......可是朱棣也沒有辦法改變啊。
“這可是祖製,難道你想讓朕更改祖製?”
朱棣雖然口口聲聲說他起兵是為了靖難,清君側。但是他心裡十分清楚,他就是造反得了天下。
這讓朱棣對父皇曾經的種種決定都十分恭敬,不敢有絲毫改變!大明以孝立國,朱棣擔心他改變了父皇的決定,會被人抓住把柄攻擊他得位不正。
皇位是朱棣最看重的,他不允許有絲毫瑕疵!
“皇上,臣倒是還好。”魏明見朱棣目光冷厲地看向自己,沒有選擇繼續和他硬頂,換了一種方式。
“臣畢竟是正三品,月俸三十五石,雖然不可能大富大貴,但也是能衣食無憂。甚至就算今日皇上攔住臣,不讓臣建作坊做棉衣的買賣,臣也能夠有彆的辦法弄到錢。”
朱棣看了魏明一眼,沉聲問道:“你有什麼辦法?不會是想著貪墨吧?”
呲笑一聲,魏明淡淡地說道:“皇上不會忘了,臣沒有做官之前是做什麼的吧?臣靠著一個鐵匠鋪子,就能夠積攢幾萬貫的家業。”
“彆的不說,臣隨便弄幾個秘方賣出去。多了不敢說,幾千幾萬貫還是能夠弄到手的,這總不能算是經商吧?”
當然不算,若是連這樣都算經商,那其他官員到處給人寫字,索求潤筆費豈不是更加不行?
畢竟魏明也隻是在一張紙上,寫了一些字而已。
魏明發出一聲長歎:“可是皇上想過沒有?那些七八九品的官員,他們的俸祿才多少?”
“一個正七品的縣令的月俸才六石多一點,這點俸祿不僅要養活縣令全家老小,還需要養活整個縣衙的官員,皇上認為可能嗎?”
朱棣也知道不可能,隻是以前他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他是不敢去想。
細思極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