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人做官,漢人受辱,可是你可曾想過,以前我們漢人做官,滿人又該怎麼想,無論誰做大清的官,隻要能讓天下百姓不分種族、不分老少、不分男女尊卑,隻要人人都幸福生活,那又有什麼關係,我的確要做滿人的官,可是我和你一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漢人。”
“你是漢人?”
她的神色已經變得讓我難解。
莫非是被我的一番話勸說,她初心改了?不殺我了?
而一旁的小少年見如此駭人情景,令他一時之間瞠目結舌,待瞪著我們看了老半天,他才回過神來。
“大姐姐,你真的要殺大哥哥嗎?”
“數典忘祖的小人,今日不殺他,我怎麼對得起死在滿人刀劍下漢人的亡魂。”說話的時候,劍猛然使勁,我忍受不了疼痛,於是步步後退。
我靠在冷得像是冰一樣的火窯牆壁上,一時間呼吸加快,此刻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這番說辭還好,但並不能輕易躲過她的這一劍,因為風如雪心中的氣還沒消,此刻眼神冷冷地看著我。
這一刻我像是一個死豬,仿佛已經對這個世界沒有絲毫價值,隨時會成為她的劍下之鬼。
這怕是真的應了那句“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俗語,如果我被自己心心依戀的女孩子殺了,也算是死得值得了。
可是,我還要進入北京考試呢?
一想到家裡還有一個年邁的爹爹,我潸然淚下,心中在念兒子不孝,今日就要死在這冷冰冰的窯洞裡,如果有來生,我在聽您的教誨,在上北京考試,再去京城做一個大官,也算對我們老李家有一個好的交代。
我被逼得靠在冷牆壁上,少年人見我難受,且道:“大姐姐,有話好說,不能隨便殺人啊!”
一個死在吸煙老鬼手上的老嫗能教導出來這樣一個孩子,那真是不容易,我強忍疼痛,對小少年說道:“小弟弟,今日我們算是永彆了,明年今日,你可要到我的墳頭多燒幾張紙,我在下麵也會保佑你和這個姐姐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的啊!”
小少年見我說得真切,當下上前用手捏住風如雪的手臂,似乎要製止風如雪。
可是風如雪此刻像是風雪雕住在冰窖裡的雕像,她的身子一動不動,長劍一直戳著我的心臟。
“大清的官,都是貪官,都是壞人做的,好比那個吳之榮,他就是一個典型的大貪官,大王八,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一人壞,代表不了人人壞,一個大清官員貪腐,不代表所有官員貪腐。”小少年人看著風如雪,“大姐姐,我跟我姥姥在這揚州城混了幾十年,我姥姥憑借她一身好功夫結交了不少黑白兩道的人,在大清許多官員裡,還是有很多官員一身正氣,一心為了大清,一心為了大清的黎民百姓,在他們眼裡沒有滿人和漢人之分,隻有善與惡的區彆,對於善良的人,他們推崇備至,對那些狡黠奸詐害人黎民百姓的人,他們是痛惡深絕。”
小少年人的這一番話一出,風如雪的長劍一下從我身上抽出,然後劍柄一轉,長劍的劍尖竟然指向了小少年人。
“你一個小孩子,怎麼知道這些,還有你姥姥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荷花廟,你可知道荷花廟是怎樣的地方?”
“荷花廟是一個黑白兩道舉事的地方,在那裡,像我姥姥和那個吸煙老鬼便是黑白兩道的中間人,那吸煙老鬼為朝廷的人辦事,而我奶奶則是為市井三教九流裡的人辦事。”
聽到這裡,我一愣,忙問小少年人:“既然都是利益牽扯,那麼你姥姥為何要殺那吸煙老鬼,這不是等於壞了規矩,斷了自己的財路嗎?這和端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什麼分彆?”
小少年人眼中含淚,立刻對著風如雪的劍哽咽起來。
他傷心的說:“大姐姐是吸煙老鬼抓起來的,吸煙老鬼後台是知府衙門,姥姥知道了,便答應線人願意助一臂之力將大姐姐救出來,我姥姥便出價三百兩白銀,可是那吸煙老鬼仗著人在他手裡,說什麼也不給行個方便,硬是要三千兩,我姥姥向來被他勒索,於是就想殺了他,可曾想姥姥低估了那老鬼的實力,最後竟然被……”
“反殺”兩個字沒說出,他竟然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風如雪見了,忙將自己的長劍收回,蹲下為小少年人擦了擦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