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糾結(中)(2 / 2)

曾經的他,每每想起慕容璟,總是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他隻是被她好看的皮囊迷惑了,她有那麼多的側室,她已經成親了……雖然她不喜歡薛靈沢……可她終究已經成親了……

但此刻的那枚美玉中心的方孔,一如他的心,被白色箭羽摩擦而過,生出了幾分不切實際的想法來。

應該說,那日薛靈沢犀利的言語根本就不是誹謗,而是揭開了一個他自己五年來都不願承認的事實。

他明知慕容璟早已成親,卻從未回避她的盛情邀請,他明知慕容璟風流無度,可仍會在她向花神娘娘求下姻緣時心生怒意。

若是他不喜歡慕容璟,那他早該躲得遠遠地不見她;

若他不喜歡慕容璟,他不會在對蕭洛撒謊時脫口而出她的名字;

若他不喜歡慕容璟,他不會刻意放出自己有斷袖之癖的謠言;

若他不喜歡慕容璟,更不會在她得知雲瀾的秘密後仍舊心懷期待。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不敢麵對自己的感情,更不敢麵對外人的閒言碎語。

不論慕容璟和薛靈沢的婚姻是否名存實亡,他一旦承認自己的內心想法,便是承認了薛靈沢口中那個不堪的事實。

一直以來,他都在無意間勾搭慕容璟。

*

是日黃昏,雲柔站在扶梯之上修剪著常青藤。

一丫頭急匆匆地跑來,喚道“小姐,尚宮大人來了。”

雲柔自出宮後還未見過紀妍。

宮中有規定,內官不可隨意出宮。五品以下內官出宮,需有司宮令批準,五品以上則需武皇親自批準。

紀妍此次特準出宮,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待她匆匆趕到,隻見剛跨入府門的紀妍神色哀痛,她心感不安,上前問道“母親,宮裡出了什麼事?”

“你大哥呢,快叫他出來。”

雲柔想起自己跟紀婠扯謊時說了雲卿去了臨安的事情“大哥,大哥他……”

此時,蕭洛攙扶著紀婠迎了上來,紀婠自娘胎就體弱,上了年紀又患上了濕寒之症,一到天寒地凍的日子,便關節酸疼,行動不便。

“姐姐,出什麼事了。”

“婠婠,快把雲兒叫來,阿嬗遇刺,怕是快不行了。”

紀婠聽後,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要不是蕭洛攙扶著,怕是會立馬癱倒在地。

蕭洛愁道“這該如何是好,雲兒他……他去臨安了。”

雲柔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姑父,我騙你的,大哥在慕容府,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找他。”

雲柔說罷便隻身跑了出去,黃昏的長安街車馬眾多,反而是步行更為快捷。

夕陽的餘暉鋪灑在熱鬨的長街,繁華的集市褪色成滿目的蒼涼。

雲柔穿行於人山人海,在夥計的叫賣聲中,在孩童的玩鬨聲中,在擂台的隆隆聲中,一路向前跑去。

不到三裡路的距離,卻讓她感覺遠到仿佛沒有儘頭。

待到慕容府,淚水已在她的臉上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

一匹係著黃色綬帶的白色駿馬奔馳在長安街上,所及之處行人紛紛避讓。

馬上,那少女一襲緋色紅裙,衣袂翻飛。她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揮動著馬鞭,向著皇宮方向飛馳而去。

青衣少年坐在她身前,雙手牢牢地抓著馬鞍,纏繞的白色錦緞被鮮血一寸寸染紅,左肩處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可此刻他再也顧不上身上的傷。

“慕容璟,再快點好嗎?”雲卿的聲音帶著嗚咽。

“馬上就到了,彆怕,他會沒事的。”慕容璟安慰著少年,催馬揚鞭,成排的街市隨著飛奔的馬蹄向著視野後方速速閃避。

才盞茶的工夫,氣宇軒昂的大明宮映入眼簾,三丈高的玄武門漸漸清晰。

日頭剛落,灰色水泥牆上鑲嵌的宮燈忽明忽暗,就像那飄忽不定的希望,時隱時現。

守門的侍衛遠遠望見馬匹上黃色的綬帶,心照不宣地撤去了阻擋,高舉著火炬,並立於兩側,為那匹馬兒,也是那馬上的人照亮了一條通向內廷的路。

隻是不知在這路到儘頭等待他們的,是希望還是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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